“此人常年打着‘神医’的名头招摇撞骗,”
络石朗声答道:“用一副太平方子应对所有的病人,导致许多病人延误而重,甚至病重致死。我捉住他时,他还在坑骗一位有眼疾的病人,命其出卖田地来付他的医资,而他其实注定看不好人家的眼疾。”
“好啊,那我就好好治治他的眼疾!”
“鬼夫人”说着,便将那名吓傻了的庸医甩到治病用的医床上,告诉阿梨和朱振宇道:“你们俩出去吧!一个时辰之内,我将用合适剂量的麻沸散将他除了头脑之外的躯体麻醉,再将他活活剖开,命络石她们用镜子照给他自己看看,自己的心肝脾肺是何德性,有无变黑,然后再原样缝合起来。”
阿梨和朱振宇听得目瞪口呆地转身出了医室,心里似是觉得“鬼夫人”手段过度极端,又似是觉得恰到好处,面面相觑,良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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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看朱府的事情,该当如何处置呢?”
李灯儿躬身媚声问道。
“说起朱府,朕的心中难免觉得可惜。”
新帝轻轻地拍了一下儿龙案的一角,喟然长叹了一声道:“就因为多了一个独孤阿梨的存在,竟是无法彻底除掉他们了!本来我的整盘计划天衣无缝,结果就只差了朱振宇和独孤阿梨这两个环节失算,唉!”
“此事固然可恼,不过.......”
李灯儿眼珠儿一转,连忙趁机说道:“既然朱家宝藏已失,家财也几乎流失殆尽,反正他们每年都会循例进奉巨款孝敬朝廷,与其进一步地抄家灭族,杀鸡取卵、涸泽捕鱼,不如宽恩厚施,将其放养于山林、湖海,年年渔利——皇上您觉得呢?”
“嗯,昨日我在朝堂上说起此事,那些大臣们,也是异口同声的说法儿。”
新帝淡淡一笑道:“是啊,也好,那就继续借他一府之力,养肥整个朝廷内、外,也省了国库里的一笔蛀虫之亏了。”
“启禀皇上,柔嘉公主和驸马前来觐见。”
新帝正和李灯儿说着,一名小太监进来如此禀报说道。
“哦?快宣,快宣!”新帝大喜说道。
“孩儿柔嘉、董懂拜见父皇,祝父皇康寿永宁,万事顺遂。”
但见一身华美宫服,挺着大肚子的九儿和董懂手挽手进来,九儿刚要下跪,皇上见到她头上戴着的凤钗,连忙阻止说道:“柔嘉,你身子不便,快快免礼——来人哪,赐座。”
“多谢父皇体恤。”
待九儿谢礼坐下后,新帝又满脸慈爱地看着她道:“柔嘉,你父母忍辱负重,化身为反贼头目,运作多年,终将众多反叛势力一举歼灭,功勋显赫,本应分候封爵,得享极臣之位,但可惜一人被戗身亡,一人暴病不治,儿女也都战死沙场,只留下你这么一个血脉存活于世,朕体念此情,心中甚悯,故此特破例封你为柔嘉公主,赏赐京中宅邸一座,封地三千里,黄金万两,卫兵一千,奴仆五百。驸马董懂官封御前行走员外郎,你们心中可还满意啊?”
“皇恩浩荡,儿臣心中感激涕零,喜出望外。”
九儿夫妇连忙一个起身施礼,一个跪拜谢恩完毕,接着便告退而去了。
“朕这一生,历经千辛万苦,风雨无数,这才终于除却阴霾,博得了九五之尊,赢得了江山稳固,只可惜......”
新帝看着九儿远去的背影,欢喜之余,手握着和九儿娘的信物——一只小小的金柄镶红宝石铜镜,又睹物思人,悲从中来,眼望着镜面,泫然欲泣道:“只可惜日月无情,朕已将临迟暮之年了......”
“那万里的云空,惟有薄暮时分的景象,才最为绚烂夺目;”
李灯儿赶忙赔笑逢迎道:“而人的头脑,则越是到了皇上您这般的时候儿,才越为睿智丰富,巍峨如山,博大如海。况且皇上青春鼎盛,正值壮年,又何来迟暮一说呢?”
“你这巧嘴的小猴儿,朕要信你才怪——”
新帝顿时转悲为喜,破颜一笑道:“对了,李总管的病势如何了?”
“依太医所言,似乎不容乐观......”
李灯儿垂首哀声道。
“生死有命,世事无常啊!”
新帝感慨不禁道:“你去替我看看他吧,不必在这里侍奉着了。”
“是,多谢皇上隆恩,奴婢告退——对了,关于李益一家的事情......”
李灯儿临走前又想起一事道。
“罢了,内中牵涉过多,不如就叫史家记载,自从卫国公李靖之后,儿孙俱皆病亡,一门绝后也就是了。”
“是,皇上英明。”
李灯儿赔笑着躬身退出殿外,他的义子李小春连忙迎上前来,殷殷勤勤地为他掸扫灰尘道:“义父今儿出来的倒早,也是辛苦得很了!”
“走,咱们奉旨瞧瞧李总管去。”
李灯儿对于李小春的巴结和侍奉,十分地泰然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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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哧、呼哧......”
李忠独自躺在宽敞明亮的舒适床榻上,形容枯槁,呼吸微弱。
“义父,您身体可好些了?”
李灯儿屏退了侍奉的小太监,阴阳怪气道。
“吃着你命人煎熬的药,我要是能好起来,那才叫见鬼了呢!我只恨当初,没有把你......”
李忠只气得浑身颤抖道。
“李总管病得越发重了,这满嘴啊,都是胡言乱语——没有把我怎样啊?若不是你以死相逼,我又怎舍得以成年之身净体入宫?如此断子绝孙的大仇,你叫我如何能够不报?!”
李灯儿从怀中拿出了一瓶鹤顶红,递给了李小春,用眼神示意他道:“去,侍奉李总管吃药,吃完了,就不会再这么攀三扯四,疑神疑鬼了。”说着,捂嘴奸笑不已。
“是,义父。”
李小春接过药瓶,躬身媚笑道。随后,就向着李忠,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你、你,不、不......”
李忠眼望着药瓶,大惊失色道。但还是被李小春把鹤顶红强行灌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