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考察学子对圣贤书的掌握程度,而第一场的最后一项最为重要。
诗词!
许新年将帖经墨义誊写好,等待墨水阴干的空档,看向最后一题。
这是一般基操。
视线落在题目的瞬间,他瞳孔一颤。
咏志!
大哥竟然押中了!
这瞬间,他情绪极其复杂!
总地来说,还是喜悦更多!
他提笔便要将大哥教给他的咏志诗写出。
笔锋触及草稿的一瞬,他忽想起那日书院同窗的话。
‘都言今科易,我言今科难…切记小心,不可错漏一处,叫人抓住把柄!’
许新年眉头一紧。
此刻落笔,自然畅快。
事不发则已。
若事发,置书院于何地,置师长与魏安争取的局面于何地
不妥!
他收起笔锋,凝眉思索。
师长同窗都说他诗才一般。
他请教过魏安。
魏安言‘诗才诗情乃天成,多为有感而发’!
确实如此。
他曾在极度绝望时,写下‘天不生我许新年,大奉万古如长夜’。
难不成他今生诗才只止步如此
许新年紧闭双目。
咏志,咏志!
志向…
片刻后,他睁眼,落笔。
……
薄暮时分
魏安回家,有人候他久矣。
“院长。”
他连忙行礼。
赵守看他行色匆匆,身上褪不去的奔波。
有些话到嘴边还是没说。
“听长公主说了,你是帮忙。”
魏安顺势道,“襄州已经忙完,还剩豫州。”
赵守轻叹了声,道,“此前紫阳居士、东柳先生安排的学子自漳州、雍州、禹州来京,要见一见你。”
“好好,这便去!”
魏安眉眼洋溢笑意,连连点头。
返身便要进屋换身衣裳。
登上台阶又停步,对赵守道,“院长,明日我在桂月楼定个席面,请这些年兄,再邀老师、张师、远山公一起。”
“幼平他们还是算了,今日才会试第一场。”赵守摇头否了他后半句。
又道,“你既隐了自己宏愿,当一切小心,这个时候,京城内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都惹眼,你又在丁忧,纵然不去,桂月楼还是太张扬了,便在书院布置个席面吧。”
“好,院长等我片刻。”
少许
书院
魏安一手一摞书,出现在书院前庭。
此刻书院还有不少学子。
也不是每位学子都能过乡试。
“魏师。”
“魏师。”
“无恙!”
“…”
好些人围过来。
有同窗,有学长,也有新入书院的学弟。
其中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有些扎眼。
少年冲至魏安身前。
当头便拜,声音哽咽,“深谢先生救命之恩!”
此前魏安回书院,都是直入后山雅阁,哪曾如今日来到前庭这边。
依儒家的礼,天地君亲师,可跪拜。
赵守却未阻拦。
魏安将手中的书交给一旁一位相识的年兄。
上前将其扶起。
“我尚未问过你姓名。”魏安问道。
“学生姓孟名然,先生。”
少年抬眼看了魏安一眼,又察觉自己一脸眼泪鼻涕,不好意思地再垂下脑袋。
“孟然,你既入书院,日后不可再随意跪拜,当好好用功,用心读书。”
魏安温声道。
“是!”少年抹了一把眼泪,微红的双眼对上魏安的目光,重重点头,“定谨记先生教诲!”
魏安轻轻拍了拍他脑袋。
这时,一行人疾步而来。
“先生。”
“魏先生。”
“魏师。”
“…”
一行人对魏安的称呼不一,神色却一般尊敬。
“诸位年兄。”
魏安还礼。
赵守上前,扫过四下,“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半分不可懈怠。”
书院学子散去。
少年孟然不停回首看向魏安,也随学长们离开。
“此子得你浩然正气温养全身脉络,进益颇快,已入品,破八品也在一旬之间。”赵守这时才道。
魏安错愕了瞬,笑道,“如此我为书院寻一神童耶!”
赵守抚须,笑而不语。
魏安看向那一行人,再谢道,“辛苦诸位年兄。”
“这些赠与诸位年兄。”
他提起两摞书。
一行人看过去,大喜。
早听闻魏师大作!
赵守侧了侧身子,实在不想看学生的‘险恶’用心。
“此前我也交与紫阳居士和东柳先生几本斧正,却未有这般齐全。”
一行人更喜笑颜开,连连致谢接过。
魏安脸上笑意没停过,“诸位年兄,我等换个地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