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消息在护理院内炸开了锅。
人心那太复杂的罪恶念头被院长全摊在明面上了,“你们要庆幸床上的老人还在麻烦你们…”
雷声过去,雨水停止,晨光出翔。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婆婆坐在床上,背后是陈阿姨精心折叠好的靠背。
她手里攥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
那是陈老头年轻时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淡蓝色的底子上绣着几朵梅花,如今已经泛黄发旧。
"老头子,老头子,该吃药了。"她轻声说着,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
“你莫不是糊涂了,你家老头子不在。”
经过王阿姨的事情之后,陈阿姨对谢婆婆说话也变得耐心很多。
她起身去倒水。
桌案上,她习惯性地拿出两个玻璃杯,倒满温水。端着水杯转身时,看见空荡荡的床,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谢婆婆人呢?
陈阿姨顾不上手中的水杯,脑子还在闪现警车的鸣笛,她把谢婆婆弄丢了,警察要来抓她?
刚去倒水用了多久时间?
她先看到桌子上的水杯,已经好久没清洗过了,里面都有茶沫,谢谢喜欢喝清茶,无论什么时间每天都要求泡上一杯,陈阿姨为此苦恼不已,感觉这就是谢婆婆故意在给她加火。
可是现在陈阿姨想好好对谢婆婆,她要把水杯洗干净,忘我的陶醉在自我赎罪和自我感动中,忘却了时间。
谢婆婆正是趁这个时间穿上衣服裤子,攀上旁边的轮椅,腿上盖着薄毯出门了。
院里为了方便老人们乘轮椅出门晒太阳,把之前的台阶都铺平,谢婆婆就这样顺着坡道滑下去了。
她就像自由的小鸟,一旦尝到出笼的滋味,就再也不想回到方寸之间。
太阳的味道真美,偶尔地上少许昨夜留下的雨水没有带来阻碍反而成了情趣。
此时的谢婆婆是清醒的,她知道昨天她犯病,可是她太想念老伴,糊里糊涂的给陈阿姨带来很多麻烦,感到非常过意不去,但是心里的执念却一直提醒陈老头为啥子就不来看她?
曾几何时?
平房的家里正屋内,墙上挂着他们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陈老头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上还有几根白丝,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陈老头已经四十。
谢婆婆一袭红色夹袄,两人都笑得腼腆,还略带些僵硬。
那是1970年的春天,他们在一家国营照相馆拍的。
谢婆婆还记得,那天年轻的陈老头特意请了半天假,骑着自行车带她去拍照,她心里还有点不乐意,陈老头太黑了,有嗲妹妹之称的谢婆婆有点没看上,跟着一起去全是因为她阿爸,只能半推半就。
路上,他不停地叮嘱:"坐稳了,别摔着,"其实陈老头背后都湿了,太紧张。
哎!
当年没看上陈老头,可是先婚后爱,这些年走过来早就化情变亲,成为不能分隔的家人。
房子里传来陈阿姨的大喊大叫,谢婆婆连忙将轮椅转个方向,她不能这样逃走,找不到她,陈阿姨就会被责罚,不能连累陈阿姨。
“陈阿姨…”
谢婆婆张嘴,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昨天的她和今天的陈阿姨一样惊慌失措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