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距离足有三百米,周围又乱,不闻弦响,以黎书禾的角度看去,两支箭同时由略往右斜移的方向射出,一取自己心窝,另一箭往他右侧大腿而来。
黎书禾生出肝胆俱寒之感。幸亏有悍不畏死的亲卫用身体替他挡住这要命的两处攻击。虽暂时摆脱了致命的危险,可他看的清楚,英龙华明明夹住的是三支箭。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英龙华那最后一箭这时后发已至,竟无声无息地由自己马颈侧射来,角度之刁钻,除非翻下马背,休想躲过。
不等他闪身躲避,他只觉肩头一痛,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量贯下马背。
黎书禾已经四十多岁,终归不如青年时强壮,奔波了一天一夜,昨晚一次也没有合眼。此时被英龙华击下马背,直觉钻心疼痛,温热的鲜血的流失让他打起寒战,死亡的恐惧和剧烈的痛疼交流往替的冲刷着他的意识。
就在他觉得要昏过去之前,就见英龙华如蛟龙入海一样,把挡在他身前的南诏士兵杀了个片甲不留,他箭无虚发,每一支出手的箭都像长了眼睛般寻到自己的亲卫身上,贯甲而入,凡是被他劲箭射中的人,无不跌落在地当场毙命。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带着人来到近前。
英龙华在战场上一沾上血,平时英俊儒雅的气质就荡然无存,仿佛狼王般露出睥睨天下的,凶傲的虎狼之威。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神气,闪闪有神的眼睛上下扫射了黎书禾一眼,嘴角带着嘲弄说道:“真高兴又见到亲王。”
“亲王不辞而别,都没让我为您饯行,倒让人觉得我们西突厥的待客之道不够。”
“来人!带亲王回到我们的大营一聚,我要和亲王把酒言欢!”
手下的几个大汉轰然允诺,其中一个矫健的蒙古士兵把他跟小鸡仔一样捞在马上。黎书禾跟被猎到的野物一样被扒着伏在马上,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忍不住怒恨交迸,指着英龙华道:“我可是豫刚亲王的胞弟,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眼珠子一转又道:“说起来,我们还有些姻亲关系,要是你夫人愿意认我做继父,那你也要叫我一声继父大人呢!”
英龙华不屑道:“死到临头,仍是满口不知羞的喷粪。但凡你对我那素未谋面的岳母有半点情义,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当年就是因你而死,老天爷让你这奸贼活了这么些年,已是瞎眼了!”
“你用那卑鄙阴毒的法子,让我夫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携带剧毒暗器,欲把我毒杀!幸亏我夫人洪福齐天,手段高明才没着了你的道儿。我没有把你就地正法,已经是仁至义尽!”
黎书禾登时语塞,想不到英龙华竟然连那陈年秘辛都挖了出来。原来那毒针的秘密已经被两人发现,只是不知是在发射之前还是发射之后?
他瞧着百多把以他为中心瞄准待发的弩箭,心里提上来的那口气彻底散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英龙华看他面如死灰的样子,冷冷的啐了一口。他最鄙视这种既没骨气,又擅会玩弄阴谋诡计之人。
他再不去看对面之人,又朝四周仍在负隅顽抗的兵卒厉声喝道:“你们的主子已经被我所擒,还做什么无谓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