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祈年把离婚协议书递给江聘妍。
“这是?”
“他签字了,同意离婚。”
“真的?”
江聘妍有些意外沈易京会同意的这么干脆。
“会不会有诈?”
“放心,我查过了,他母亲李惠玲携宜璧的几大股东以公司内部事务调整为由压迫他,所以沈易京现在无暇分心到离婚官司上,索性签了协商离婚。”
“她想让他儿子离婚?”
“恩。”
江聘妍点点头,如果李惠玲知道江聘妍当初是流了别人的孩子进沈家,只怕是要发狠,不会放过她。
沈易京出于对江聘妍的感情,也只能同意离婚来保护她。
“我竟然…自由了。”
她恍恍惚惚,拿着那份离婚书坐在落地窗的梳妆镜前。
靳祈年笑着拍她的肩膀:“答应好的,帮你解决了,跟我回美国。”
“以什么身份?你的情人?”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不愿意。”
江聘妍笑了笑,她从来没有想过以自己为筹码让靳祈年帮她,靳祈年也不生气,他知道江聘妍才从婚姻中走出来,需要时间调整。
“我等你。”
“你是怕我泄露你这些年干的事?”
靳祈年反驳她的话,自信道:“你觉得我害怕你泄露吗?Yan,我干了这么久,给多少人解决过肮脏事,淌过的浑水摸过的桥比你多多了,没有人能威胁到我,我做的事也没有一件能让人威胁的。”
江聘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那万一有呢?”
“什么?”
“没事。”
靳祈年从来不给自己立什么好人牌坊,他在国外给罪犯辩护,颠倒黑白,又“过河拆桥”的事干的多了,在他身上很难找到一个害怕的污点,因为每一个暗点已经布满阴影。
但江聘妍,却是一处明媚的阳光,能照进他的身体里驱散鬼魅。
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她,只是喜欢捉弄她,有时候故意把开庭的文件弄丢,喜欢看她着急忙慌的想办法,咖啡洒到身上了,江聘妍拿手帕给他擦,那块手帕被他偷偷藏起来。
在她回中国以后每个等待她回旧金山的夜里都会掏出来摸一摸看着,靳祈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思念”一个人了。
他怎么会迷恋上一个普通的中国女孩?
江聘妍太普通了,她那点美貌,不足以和他见过的好莱坞女明星相比,她那点小聪明写在脸上,不足以和他的智慧势均力敌。
她简直普通的“不平凡”
江聘妍说要创业的时候,靳祈年嘴上说着不会帮她,暗地里却把资源都加持给她,旧金山的华人想起家很难,她的百货楼时不时有劫匪闹事,靳祈年劝她放弃。
她没辙,跑到一个认识黑帮的华人老太太金店里“结交金兰”,老太太问她凭什么帮她。
江聘妍一鼓作气说:“我成功了,YL每年百分之35的利润都给你。”
“如果你失败了呢?”
“那你就割下我一只手指。”
从那以后她的百货商场有黑帮罩着,黑吃黑,是她走的最铤而走险的一步,江聘妍不知道,没有靳祈年的事先招呼,老太太压根不会见她。
“Yan这个女人很不一般,她坚韧,有智慧、胆量,她是你的秘书?”
“恩。”
靳祈年在金店里望着对面正在装修的YL百货大厦抽烟。
“我可提醒你,她不是个简单的女孩,你身上太多把柄,小心水涨船高被她拿住,有一天能让你遭到劫难。”
靳祈年并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
他肯定是不怕江聘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的,如果有那一天,他就直接把她“处理”了。
此刻看着江聘妍的眼中虽然燃着熊熊爱意,却也有江聘妍无从察觉的心狠手辣。
“靳祈年,我对你更多的是感激。”
“没一点情意?”
“你说一见钟情吗?”
“日久生情也可以。”
“日久生情就算了。”
“你先跟我回美国,咱们试试看以男女的关系相处,日久了,能生情。”
江聘妍:“….”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呢。
“我暂时没那想法。”
“怎么,还想着你的老情人吗?”
“我现在不会对任何人有情。”
秘书突然走进来:“理事,有位谭先生想见你。”
靳祈年抬起的笑容里还有一些凉薄的寒意,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耳鬓厮磨:
“说曹操曹操就到,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谭则川见到江聘妍是她通过秘书告知对方约在卧佛寺,他下了轿车,司机给他关上车门。
谭则川走到祈香的树下,看到江聘妍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诚心的站在香炉前双手合十。
在她心无旁骛的祈祷时,谭则川已经站在了她身旁,安静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孩,从两年前她嫁为人妻到今时今日她又一个人。
谭则川既愧疚又心疼,北平的秋凉飕飕的,她的手上还有凸起的一块青色斑驳将永远陪着她。
“你来了。”
“妍妍。”
“我在结婚前给孩子上了超度,你和我一起为他祈祷吧。”
她说这句话,勾起了谭则川胸口澎湃的难以言喻的痛,眼眶红润几分,沙哑的对她说: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真相?”
他指的真相是江聘妍还不知道是沈易京堕胎他们的孩子下被绑匪伤害而流产。
“你是说沈易京给我堕胎的事?”
谭则川顿时震惊,惊觉丝丝缕缕的不明,张了张嘴:
“你、你早就知道?”
“知道。”
“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嫁给他?”
谭则川那时以为,她心里装着沈易京,因为恋爱时得不到对方的爱,所以和自己在一起渴求甜蜜,骄傲自尊的谭则川接受不了这一点。
江聘妍给出了一个理由,叫人听不出真假—
“因为你那时抛弃了我,而我又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我不能失去安稳的生活,我想要嫁给沈易京。”
爱慕虚荣却又不能承受对方的占有欲之重,江聘妍已经用行动为她当初的单纯买单了。
即使这样,谭则川却从她的脸上感受到了心疼。
“我能给你,回到我身边,让我赎罪,我不会放过沈易京的。”
“你不需要报仇,因为我已经报仇了,我的孩子我自己来做,以后我们都各走各的路吧。”
谭则川五脏六腑的疼痛像被一根绳子牵扯着,他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却要开始为曾经对她冲动说下的恶毒“违心话”买单。
“妍妍,对不起,你离开他身边,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江聘妍没有说话,她转过头对他浅浅的笑转了话口:
“我给他取名禾禾。”
“什么?”
“我们的孩子,如果是小姑娘,就是合家欢乐的意思,如果是个小男孩,就有风禾尽起的寓意,像你一样,做什么事都可以得到天助,顺应天心。”
谭则川的手指在裤边颤抖,他的唇瓣苍白无力,听到她笑着说这些,心口像一团拧巴的白纸,不知从何处安慰她,挽留她。
他知道,江聘妍开始释怀了。
一旦她释怀,就会和对沈易京一样,放弃和他之间的感情。
“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谭则川第一次在她面前掉了眼泪,江聘妍的心很麻木,她有些皱眉的撅了撅嘴:
“我不太懂你的悲伤,因为这点伤害对我来说也已经不算什么了。”
谭则川蓦然抬头,她的眼神像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把他的一番苦肉计打了回去。
他们从寺庙走出来时,靳祈年的车子在那里等,谭则川看到他心头很不爽,这家伙跟个橡皮糖一样怎么到处黏?
“出来了。”
“恩。”
靳祈年笑着冲她关心:“禾禾会因为你的祷告生活的很幸福。”
谭则川低着眉宇:“我们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谭先生还没回香港?”
“回不回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希望你能给Yan一些尊重,放手让她过得幸福点。”
“她幸不幸福跟你有什么关系?”
“….”
谭则川拒绝了他的茶言茶语并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北平太冷,江聘妍穿的单薄冻的脸发红
靳祈年脱下外套要披在她身上,被谭则川的手一把拽住,眼神凌厉的警告他:
“靳先生对我的女朋友太过关心了吧。”
“女朋友?”
靳祈年有些嘲笑他:“谭总还是有点没认清现实,Yan已经宣告单身,她也同意我追求她了。”
谭则川醋意满满,他跨步上前横在两人之间。
“没名分就敢这么献殷勤?”
“你不希望这么冷的天她被冻感冒了吧?”
江聘妍在身后咳嗽的出声:“你们别吵了。”
随着虚弱的打断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两个男人同时惊觉—
“妍妍!”
“Yan!”
江聘妍醒来的时候,还听到屋子里有两个男人在争吵。
“她是我的女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已经说了,我现在有追求她的权利,你没什么资格赶我走。”
“老子真是受不了你了,是不是非想尝尝我的手段。”
“我现在是她的全权委托人,和她的生活、工作密不可分,你的存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