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中,一位盲眼琴师拨动着琴弦,弹奏出一曲悲怆的乐章。
那琴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陆穆青的一生,又似在控诉这世间的不公。众人沉浸在这哀伤的旋律之中,脚步愈发沉重。
而皇宫内的杨渊,听闻这十里长街外传来的悲声,眉头紧锁,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惶恐。他在宫殿中来回踱步,试图驱散这萦绕心头的不安,却发现自己仿佛已被这股来自民间的力量所包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送葬的队伍在长街蜿蜒,仿若一条悲痛的白龙。
孩子们手捧着自制的白花,跟在队伍后面,眼神中少了往日的童真,多了对世事无常的懵懂认知。他们学着大人的模样,将白花轻轻放在路边,小脸满是肃穆。
街边的一位老妪,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这是她平日里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她蹒跚着走向司徒沐,说道:“大人,这是老身的一点心意,给陆老买点香烛纸钱吧,陆老在天上可不能受委屈。”司徒沐眼眶湿润,接过铜板,声音哽咽:“老人家,您的心意陆老定会知晓。”
随着队伍逐渐靠近城郊,前来送行的百姓愈发增多,甚至有不少是从周边村镇赶来的。一位农夫扛着锄头,脚下的泥土还未洗净,他气喘吁吁地加入队伍,说道:“陆老为咱庄稼人说了公道话,俺一定要送他一程。”
此时,皇宫内的杨渊坐立不安,他召来亲信大臣,呵斥道:“这陆穆青已死,为何百姓还如此闹腾?”
大臣战战兢兢地回答:“陛下,陆老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他的死让百姓对朝廷心生不满,如今司徒沐又公然为其收尸送葬,更激起了民愤。”
杨渊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涌起一股悔意,但事已至此,他又不知该如何收场。
而在送葬队伍的前方,司徒沐望着绵延不绝的人群,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陆老的精神传承下去,让大辰朝的统治者知晓,民心不可欺,民意不可辱。
队伍终于来到了墓地,这是百姓们连夜为陆穆青选定的安息之所,周围青山环绕,绿水潺潺,仿佛是上天特意为这位忠义之士准备的净土。
司徒沐与众人将陆穆青的遗体缓缓放入墓穴,众人纷纷跪地,哭声震天。葬礼结束后,人们久久不愿离去,他们望着那新起的坟茔,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对正义的执着守望。
司徒沐为陆穆青料理完后事,那辞官之意便如燎原之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无可遏制。
他仿若一位决绝的孤胆行者,不顾家族上下的苦苦哀求与声色俱厉的劝阻,那劝阻之声犹如汹涌波涛,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司徒沐神色冷峻,目光坚定,毅然向朝廷递上了那封饱含心血与悲愤的辞官奏疏。
其奏疏之上,言辞恳切深沉,仿若泣血之诉:“陛下,今陆老蒙此惨祸,实已令天下士子心寒胆裂。臣观这朝堂之上,奸佞小人当道,如群魔乱舞,忠良之士却含冤受屈,惨状令人发指。而陛下竟受蔽于这等小人,对民生疾苦全然罔顾,仿若置身于盛世迷梦之中,不见这大辰朝已病入膏肓。臣忝列臣子之位,每念及此,心中愧疚与悲愤交加,实不忍见大辰朝在这歧途之上愈行愈远,深陷泥沼而不可自拔。臣亦常思,若随波逐流,继续留于这污浊朝堂,百年之后,恐将为后世所唾弃,沦为不忠不义之人,遭万世骂名。故臣今日斗胆请辞,愿陛下能于这混沌之中幡然自省,涤荡朝纲,还大辰朝一个海晏河清之世。”
此奏疏恰似一道惊雷,在朝中轰然炸响,掀起了惊涛骇浪。大辰朝素以重文轻武为治国之策,文臣集团于朝堂之上虽平日不乏党争倾轧、明争暗斗之举,然在关乎大是大非、关乎国家命运与正义良知之际,仍有诸多士子秉持铮铮风骨,不肯折腰。
一众文臣见司徒沐辞官而去,仿若被重锤击中内心深处,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与挣扎。
他们忆起陆穆青的刚正不阿与惨烈遭遇,又环顾如今这朝堂之上的乌烟瘴气、魑魅魍魉横行之状,不禁暗自思忖自身的处境与未来的命运抉择。
诸多文臣深恐自己日后亦步陆老之后尘,落得个身败名裂、含冤而死的悲惨下场,且他们自幼受圣贤之书熏陶,心怀家国天下,怎肯与这无道之君及奸佞小人同流合污,为后世所诟病,沦为历史的罪人?于是,在司徒沐辞官之举的引领下,仿若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一批又一批的文臣相继挺身而出,毅然决然地递交了辞官文书。
朝堂之上,往昔那熙熙攘攘、唇枪舌剑的盛景渐渐化作一片冷清孤寂之象。只剩下那些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徒,如逐臭之蝇,依旧紧紧围绕在杨渊与花素素身侧,妄图在这乱世之中分得一杯残羹冷炙。
杨渊闻听大批文臣辞官之事,先是惊愕得呆立当场,仿若被抽去了脊骨,随后那脸上便浮现出一抹不屑之色,冷哼出声:“哼!他们不愿为朕效力,自会有那甘愿为朕效命之人。一帮食古不化的老古板,只知拘泥于陈腐教条,不知变通,朕的大辰朝少了他们,难道便会停止运转不成?”花素素在一旁察言观色,赶忙媚态十足地附和道:“陛下圣明,这些文臣向来自恃清高,目无君上,如今走了,倒是清净了许多,省得他们整日在陛下耳边聒噪不休,徒惹陛下心烦。”
然杨渊心中,实则犹如乱麻交织,有几分忐忑不安。
他深知文臣于治国理政之中,犹如大厦之栋梁,起着中流砥柱之作用。如今众多文臣纷纷离去,朝政运转仿若失去了润滑之油,已然开始滞涩难行。
各地的奏报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堆积如山,却因缺乏能臣干吏妥善处理,而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