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已经饿了三天了，而作为代价，卡尼斯也已经二十天没吃任何东西了。
“呼！呼！做到了！我抢到了！我抢到面包了！”
卡尼斯发疯似的在小巷里狂奔，摆脱了追赶的人后，他才靠着墙，大口喘着气。
意识已经模糊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饥饿，他都不记得自己饿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块面包。
卡尼斯眼中满是狂热，咽了咽口水。
好想吃掉它，好想把它放进嘴里。
‘对，我得振作起来，阿琳才能活下去，吃这点东西应该没关系的，阿琳应该还能再坚持几天的。’
这么一想，他觉得这想法真是太妙了，难道还有比这更合理的办法吗？先把这块面包吃了，再用剩下的力气去寻找食物，就这么办。
卡尼斯张开嘴，把面包往嘴边送，干涸的口水像洪水一样涌出来，他的手也不停地颤抖。
“呃……”
卡尼斯紧闭双眼，把面包抱在了怀里，他知道这都是自欺欺人，就这么一块面包，能恢复多少体力。
‘得坚持住，身体垮了没关系，可要是精神崩溃了，那就完了。’
卡尼斯像丢了魂一样环顾四周，哪怕是石头，他都想往肚子里填。
他朝着有人在巷口丢弃的粪便爬了过去，还没等想好，就伸手把它往嘴里塞。
“呕！呕！”
舌头、嘴巴、肠胃，全身都在抗拒，可卡尼斯还是咽了下去。
总比石头好吧，总比石头强。
和肠胃斗争了好一会儿后，卡尼斯拖着虚弱的脚步回到了藏身之处，他依旧觉得恶心，可一看到阿琳，就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拿出了面包。
“阿琳，看！我找到了这个。”
“啊，真的？哇，好厉害。”
“哈哈，我有办法了，以后我能找到更多的，你快吃吧。”
阿琳含着泪看着面包，她很想一起出去找食物，可在拉达姆，身为女性出去，那就是自杀行为。
阿琳除了卡尼斯，从没和别人说过话，因此她有了社交恐惧症，不过那又怎样呢？至少她没有成为别人的食物，被吞进肚子里。
“卡尼斯，你也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我出去转的时候捡了些别的东西吃了，刚才遇到一只大蜘蛛，补充了点营养呢，你没法吃那些东西，所以你快把这个吃了。”
“我说我能吃，你要把我当小孩到什么时候？”
卡尼斯用温柔的眼神握住了阿琳的肩膀。
“阿琳，我知道，你很勇敢，可不能这样，你知道吗？在这地狱般的拉达姆，我能坚持下来，就是因为至少能让你像个人样地吃上饭，要是你变得像我一样，说不定会疯掉的，所以你快吃吧。”
这话平时都听了几十遍了，每次卡尼斯这么说，阿琳都会装作输了的样子，咬一口面包。
可这次不一样。
阿琳用颤抖的眼神看着卡尼斯的嘴角，她闻到了什么，好像有东西沾在上面。
“卡尼斯，你……吃了什么？”
卡尼斯从没这么慌张过。
“啊？啊哈哈！这是蛋糕，奶油掉了，我舔了舔，可能沾上了吧，不好意思，我太饿了……！”
啪！
卡尼斯的脸被打得转了过去，他被后街的那些家伙打过无数次，可出生以来，耳朵从没这么疼过。
“啊，阿琳……”
阿琳露出了卡尼斯从没见过的可怕表情。
“坏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家畜吗？你在养我吗？然后还让我吃这个？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阿琳，不是那样的！这是对我的惩罚！和你没关系的！”
“都不需要了！我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阿琳把面包扔了出去，卡尼斯看着在灰尘里滚动的面包，生气地转过头。
“阿琳！你干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这个……！”
阿琳拉过卡尼斯的脸，亲了上去，她舔着卡尼斯嘴唇上沾着的东西，眼泪流了下来。
这不是甜蜜的吻，也不是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情感交流，只是两个生来就是罪人的生物彼此怜悯的行为。
卡尼斯这时才明白自己吃了什么，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流下了眼泪，一辈子压抑的悲伤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
“你别再这样了，你要是再这样一次，我就再也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对不起，阿琳，别离开我，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好，我们活下去吧，卡尼斯，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卡尼斯悲伤至极，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停地点头，可阿琳没有原谅他，直到那天，卡尼斯把掉在地上的那半块面包全吃完了。
卡尼斯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人生一样，平静地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们在地狱里生活过，不过师父救了我们，给我们食物，给了我能保护阿琳的力量，甚至还给了我黑暗魔法的精髓——哈维斯特。”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哈维斯特，它平时是个爱唠叨的魔道生物，可这次却一直保持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