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几步,沈月白又笑了一声,然后收住。
宋惊风以为是牵手的问题,便越发握紧了手:“怎么?”
沈月白憋着笑,拉他停住,指了指前面那一大一小。
一米九,虎背熊腰的大男人,背上趴着个蓬头垢面的小娃娃,走起路来摇摇晃摇。
是有点喜感。
沈月白踮起脚让宋惊风伏身,在他耳边轻轻说:
“他们像不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巨人僵尸和小鬼僵尸?”
不知是真的很搞笑,还是山风吹得心情很舒畅。
这句话瞬间就戳中了笑点。
宋惊风笑起来。
明媚的午后,和煦的风中,青翠的山林道上。
虽然没有出声,但碎镜般的光斑打在他秀丽的脸上,弦月一样的眼中带着清朗。
平时的锐气几近消散,那笑就像三月天的一阵微风,不冷不热。
沈月白想起第一次见他笑,也是午后。
那次笑得灿烂,这次却好温柔。
随着这个晃眼的笑,感觉周遭的一切全都模糊,所有的一切都潜出画面。
音浪一波波褪去,最后,只听到前方有个奶糊糊的声音说:“我最爱爸爸了。”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沈月白拉着他,轻轻问:
“宋惊风,我是你最爱的人吗?”
这是她长久以来,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对于答案,她实在惶恐。
在之前,她曾问过宋惊风喜欢她吗。
宋惊风的答案是〔不〕。
那以后,他用过很多暗示,许过承诺,也曾说过没有沈月白,他会发疯。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直白的表达过爱意。
沈月白很清楚。
宋惊风有爱他的家人,他爸妈纵容他的坏脾气,爷爷奶奶会给他送礼物。
包括秦飞雨,对他也没得说。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而现在他们如此亲密,只是因为在这个绑定的条件,这个孤独的世界而已。
但实际上,她只有他,可他不只有她。
所以,她配得上那个〔最〕字吗?
人果然随时在变,人果然很贪婪,在很久之前,她明明说过。
〔你我有过这个故事〕,就可以。
在问出问题后,沈月白好紧张。
浑身颤抖,手心也出了好多汗。
随着她心弦拉紧,风儿停止喧嚣,夏虫不再鸣叫,连叽喳的小鸟也不敢作声。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那个答案。
宋惊风的笑容停止了。
没有意料中的呆滞,羞恼或是逃避。
他攥紧那双手,换上了更具攻击性,更加意气风发的笑。
眼底像是一片静谧的深海,薄唇缓缓开启,淡雅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原本这一个字,就可以为之狂喜。
但沈月白还未雀跃,他竟补了一句:
“你听好,我只说一遍。
不管去到哪里,哪个时间点,〔我〕,最爱的人一定是你,〔沈月白〕。”
这两个重音,让沈月白整个人顿住了。
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可以想象吗,能够想象吗?
她的担忧,她的不安,她的试探,她的贪心。
他都懂,全都懂。
而且他,宋惊风。
那样晦涩的一个人。
他竟然,说出来了。
没有修辞,没有隐喻,没有委婉。
如此朴素的一句,击碎了世间一切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