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飘渺之音唐突响起,那悬浮在空中的数点精光,突然膨胀显化成数道人影,有人执笔,有人持圭,有人行弓,有人奉卷,立在禅房之内,单指点出,数道法文脱体而出,尽入火中,没进骨骸之内。
“孔府小先生孔桂渠,孟家孟令晨,荀家荀不辑,韩家韩朝礼,窦家窦平,孟家孟长,千秋书院司马道长,雨露书院肖仝…”姜合看着那眼前虚幻的人影,不禁瞪大双眸,“这不是十几年前断烟峡大战折损的十二位儒家各家圣子吗?”
还没等姜合惊讶休止,又是几道精光流转,几个僧尼头陀模样的幻影悬了出来。有人素色云鬓打扮却是个僧尼,有人手持戒刀却是个慈悲头陀,有人高举禅杖鲜衣飘飘却是俊美小僧,有人合掌盘坐泪中含血却是番僧正果。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众僧尼头陀齐诵佛号,口中诵念,飘出道道梵音,结成数朵金莲,如千花万朵,界拢万层,将那火齐齐围住,融于炎中,汇于百骸。
姜合又是一惊,“华法寺明和和尚,白利寺哲衲活佛,地藏庵妙静,流花禅院法增,少林峦持,出云玄流…这些是十几年前断烟峡大战折损的十七位佛门阿罗汉!”
又是一阵玄光涌动,约有二三十个虚影立在房中,自身上下皆是一番道人模样,有人负剑而战,有人侧卧于地,有人轻吹管箫,有人披靡众生,有人身着法衣,有人一身麻衣,有人一头蓬乱,有人束发和颜。
姜合仔细打量这群道人一眼便看到为首的那个单手持剑,一脸慈祥和睦的青衣道士。
“云锦山天师府,青衣道君张海宁!那这些是…三十二道门的三十二入室弟子。”
未等惊骇稍退,以张海宁为首的道门诸子便已掐诀吟诵。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是了达阴阳理,乾坤自在一掌中!”
“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扶身正大,见吾不拜有何妨!”
只见那群道人个个意气风发,口内悬河,个个不让,个个胆气,全无前方佛门与儒家那般和气,皆是一派自信洒脱。
“五雷法!”
“纯阳剑法!”
“青莲剑歌…”
这群道人刚刚言毕,手中便是雷霆手段或是劈雷,或是飞剑,或是执符,或是动言。
佛儒两家皆是道蕴无穷,而这群道门诸子却是一派攻城伐地的架势,数不清的攻击手段对着李简那副骨骸便是倾泻而下。
那动静声势浩大,震得房梁微颤,那道火更是摇摇欲坠。
姜合站在一旁也是心惊胆战,“这群家伙是跟李简有仇吗?这架势是要把李简劈成飞灰吗?”
寒离大师对此只是一微笑摇头。
那些手段入了白炎,经火一炼个个化成数道数不清印记,直往李简那晶莹的骨骸上贴,那些符文个个铿锵落在李简的骨头上,发出如凿铁一般的声音,直将那一道道印记刻在骨上,各显道韵,各有神威。
这番且未消退,余下的精光便齐齐爆闪,六十余道虚破空而出,这些人加起来比之前三组人更多,衣着也更是形色各异。有说书的唱戏的打把式卖艺的,舞杂技的变戏法的打铁线形意的,放羊的种地的做针线制衣的,打卦的经商的行医买药的,捕鱼的打猎的做木工泥瓦的,扛活的雕碑的满城送快递的,打墙的算账的山里电站运维的,跑车的帮厨的还有耍猴做兽医的。
与前面三支人马不同,这些来自于士农工商各个层级各个行业的修行年轻一辈,均显得沉默寡言了不少。但是,动起手来与那道门诸子比却不遑多让。
投砖的运瓦的,丢飞刀的打靶的,撒网的开弓的还有放烟火的。
一时间数不清的各个形色光华的道韵,如天河倾泻一般涌入白岩之中,只将那火催得更盛,燃的越明,只见那白光灼灼,诸音渺渺。
咔嚓!
随着一声轻轻的细响,李简的骨骸开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