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乾清宫侧殿。
陶梦晴躺在乌木床榻上，双手不自觉地揪着包裹在身的锦氅一角。
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在阒然的华丽殿宇内听得一清二楚。
她初次承宠时还是在主殿，如今换了侧殿，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不知过去多久，烛火几度响起噼啪声，紧张逐渐消磨成困意。
等候太久的陶梦晴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困意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竟快要睡着。
就在这时，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响动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进来的却不是她满心牵挂的陛下，而是带她来的敬事房公公。
“陶小主，回吧，陛下今晚不会来了？”
陶梦晴登时清醒了，脱口而出问道：“陛下呢？”
公公躬身说道：“刚刚传来的消息，陛下摆驾去景仁宫了，陶小主请回吧。”
澄澈夜光宛若灵动银纱，透过精美的雕花窗棂，丝丝缕缕地倾洒而入，铺展在景仁宫的团花地毯。
程明姝端坐在桌前的锦凳，换了月白寝衣，裙面开着梨花。
一头乌发随意笼在左肩，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愈发衬得她面容姣好，不言不语时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清妩。
碧萝屏住气息，悄然入内，屈膝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轻声说道：“娘娘，今夜送往乾清宫侍寝的是陶梦晴小主。”
自程明姝前日从太极殿归来，她便整日盘算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化解谢临渊对她的猜忌，并且牢牢稳固沈墨寻。
经由黎砚转交给沈墨寻的信是她有意为之，看似放手，实则句句勾起他们之间的情思，就看沈墨寻会不会是冷心冷性之人。
依照她对沈墨寻的了解，沈墨寻是个痴情儿，不会那么快放弃。
沈墨寻的婚事按下不谈，最主要的还是谢临渊那儿的难题。
她太清楚，谢临渊身为帝王，心思深沉如海，手段雷霆万钧。
对比后宫里的其余妃嫔，在谢临渊面前她必须慎之又慎。
至于今晚侍寝机会花落谁家，程明姝并不关心。
她未动情，自然不会在意。
然而，碧萝见娘娘沉默不语，却会错了她的心思。
只当娘娘伤心难过，不好喜形于色，才深埋心底。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悄然退下。
路过莲杏身边时，她轻轻拉了拉莲杏的衣袖，两人一同出了主殿。
檐角的宫灯绽着昏黄的光，碧萝对莲杏小声嘀咕。
“你瞧，娘娘这般安静，定是伤心极了。娘娘为陛下付出诸多，可陛下今晚却还是翻了别人的牌子。”
“要不我去做些点心，娘娘吃了心情会不会好点？”
“试试吧？但我怕娘娘会没有胃口……”
两人一言一句地商榷该如何让娘娘开怀，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来临的一行人。
一道低沉威严的嗓音骤响：“明姝为何伤心？”
碧萝和莲杏猛地一震，回过头，见到来人难以置信极了。
本应在乾清宫的陛下，怎么会来了景仁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