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像他说的话。”
“不止如此……!”
“还有什么?难不成他还想把京卫武学办成国子监不成?”太皇太后笑道。
兴安道:“按着于大人那些章程,怕是比国子监还要更甚一些。”
“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
“只听说现在成国公府现在整日大门紧闭,成国公已经多日不曾露面了。”
“这是为何?”
“好像都在怪他多事,非要提议重办京卫武学。哦!对了,现在不叫京卫武学,于大人提议改名为「大明国武学院」。”
“什么名字不重要,我是问,为何他们会怪成国公。”
“好像是听说,于大人所列章程中,有一条是这么说的:以后勋贵子弟,想要承袭父辈军中职位,就须得学院考核其……咦……什么词来着?哦……对了……军事素养,是这个词,这项考核必须通过。并且还提议在职的都指挥以下武官,每隔一些时间,要入学院进学一段时间。”
太皇太后恍然道:“难怪他们会堵朱勇的门。”
最后却表情突然一变,怒道:“此事为何不早和我说?快去弄清楚,要是按着于谦这样办武学,怕是要出大乱子。这于谦究竟要做什么?难道他要和那些武官打擂不成?对了,陛下对此事什么态度?”
兴安见太皇太后大怒,心下也是一紧。
“太皇太后,老奴想着这件事还在撕扯,没有落定,就没和您说。陛下也一直没有过问此事,几次关于此事的折子也都一直压着,陛下对这件事,好像并不怎么上心。”
太皇太后眼睛一眯:“你们几个,就没人给陛下建言?”
兴安知道太皇太后口中,‘你们几人’什么意思。
最后咬咬牙,道:“王公倒是提过几次,不过都是劝陛下先把此事……先按下不议。”
太皇太后张氏沉默许久。
最后只是淡淡道:“你去和于谦见一面,把此事搞清楚。”
“啊……?”兴安瞪大了眼睛。
太皇太后又道:“悄悄地去,别让人瞧见了。”
“啊……?”兴安眼睛瞪得更大了,音调也更高了。
“怎么,你不愿意去?”
兴安面色悲戚,略带迟疑,“太皇太后,怕是很难瞒过有心之人的耳目。”
太皇太后看向徐姑姑:“让徐良去办,要是他连这事都办不好,我看他这个镇抚就别当了,以后主持锦衣卫的事,也别想了。”
这下,徐姑姑也瞪圆了眼睛。
“徐良要是想更出息,这次就做给我瞧瞧。”太皇太后幽幽道。
徐姑姑面带挣扎。
太皇太后叹一声:“我也不逼你,你要是觉得他现在这样也很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徐姑姑忙磕头道:“太皇太后,您放心,徐良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
两人连忙退下。
厅中只留下安静的姑娘,和同样安静的老人家。
老人家拉着姑娘的手:“孩子,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姑娘似乎被吓着了,表情变得有些遑急,亟待起身。
老人家却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力气,牢牢按着她,姑娘竟完全起不得身,姑娘望者老人家肃穆中略带哀求的眼神,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楚,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太皇太后您说,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老人家突然笑着捧起姑娘的脸,面上带着一丝歉疚:“孩子,做我的孙媳妇好不好?”
姑娘本来都快要涌出泪水的眼睛,突然间慢慢变得茫然,又变成难以置信,最后转化为惊骇。
“这……!”
“你能做得很好,只是孩子,你太善良,在这座宫城里,善良的人……总是很辛苦!不过孩子你放心,我会尽力安排好,不会让你那么辛苦!”
姑娘愈发的茫然,但望着老人希冀的眼神,又回想起少年郎的面孔,心跳的越来越快。
最后突然下定决心,使劲点头。
老人家把姑娘搂在怀里:“孩子,以后你就在慈宁宫住下,我来教你该怎么当我的孙媳妇。”
姑娘满脸桃花颜色,臻首埋在胸前,再也不愿抬起。
……
朱祁镇心头萦绕着的那道身影,久久散之不去。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慈庆宫,但他竟像是丝毫不知。
随侍太监望着辇上时而笑,时而摇头晃脑,如今又赖在辇上不下的皇帝陛下,硬着头皮上前。
“陛下,慈庆宫到了。”
辇上的人盯着前方,还在痴痴的笑。
随侍太监顺着皇帝陛下的目光,却只看到长长的夹道,和夹道尽头的另一个方向的夹道。
“陛下……陛下……!”
随侍太监声音提高了几分,总算将皇帝从痴笑中唤醒。
朱祁镇茫然的一扫四周,突然大怒,斥责随侍太监:“狗才,怎么不提醒我?”
随时太监一脸委屈,却不敢反驳,只是垂手躬立在旁。
其他随行之人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朱祁镇也没再计较,下了辇,直往大门而去。
早有人进去通禀,也有人跪在门口迎接。
朱祁镇也不理,径直往里去了。
到了厅前,孙太后携着王振等人已在厅前等候。
朱祁镇忙迎了上去:“母后,您怎么出来了?”继而责怪王振道:“王公怎么不拦着点儿母后。”
“老奴拦了,可是拦不住啊!太厚非要来迎陛下,要不是我拦,怕是还要往外迎。”王振道。
朱祁镇:“母后……!”
孙太后笑着摇头道:“不怨王公!”
孙太后已逾四十,但整个人身段、肌肤、气质,和朱祁镇站在一起时,全然不像是母亲,反倒像是姐姐。
朱集镇见母后也如此说,脸色这才稍好看了些。
等到各自落座,孙太后将厅内一干伺候的宫人,尽都打发了出去。
只留下一名贴身伺候的女官和王振。
朱祁镇一见如此,瞅一眼王振后,问道:“今日母后唤孩儿来,可是有事?”
孙太后笑着看朱祁镇道:“是有事要和你说,而且还是大事。”
朱祁镇一听,正了正身子,问道:“什么大事?”
“当然是陛下的终身大事了!”孙太后笑意更盛。
朱祁镇脑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慢慢具象起来,她在笑,温柔恬静,略有些羞赧。
想到那个姑娘,朱祁镇旁若无人般,眼神慢慢变的呆滞。
“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