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于大人究竟要做什么啊!”
“肯定不是小事,都当街行凶了,啧啧啧……,这下热闹了。”
百姓议论纷纷,金吾右卫的兵士连忙上前开始疏散人群。
但他们能把人疏散,却无法将舆论平息。
金吾右卫,都指挥佥事钱贵,派人行刺兵部右侍郎的消息迅速开始蔓延。
到后来,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了一整套钱贵和于谦的恩怨故事。
有在酒肆、花楼消遣的公子哥,听到这个消息,拍着桌子大呼畅快:“这姓钱的尿性啊!”
也有的蹙眉不信:“哪里听来的没影子的事,依着钱贵的性子,哪里会做这种事。”
有些知道一些皇家消息的,连忙呵斥底下人,管好嘴,莫要出去乱传。
当然,这些,钱贵和于谦都不知道。
于谦撑着小轿,晃悠悠往北镇抚司来了。
朱骥故意没让轿子停下,直接抬进了北镇抚司。
等到于谦下轿,先是环顾一圈。
朱骥忙道:“于大人,我先带您去正厅,镇抚大人那里,我现在就派人去知会。”
于谦摇摇头,指着车夫:“不用那么麻烦,找个清净点的地方,我先问问话。”
朱骥道:“既如此,我带您去于大哥值房,那里僻静,于大哥随军出征,值房一直空着,倒也没什么人打扰。”
“也好!”
朱骥便和黑老大亲自押着车夫在前,于谦跟在身后,往于康的值房去了。
自打朱骥开路,指使轿夫抬着一顶小轿进了北镇抚司,北镇抚司在衙的,就都好奇的悄悄尾随。
朱骥虽说只是一个总旗,但却是镇抚徐良的心腹,是以在北镇抚司,便是千户遇见了,也都笑面以对。
抬轿入北镇抚司,虽说不合规矩,但也没人敢拦。
毕竟,万一是镇抚大人派下的隐秘差事呢?
但确实好奇轿中之人是谁。
直到于谦下轿,自然有认识的,知道是随军出征的于副千户的老子爹,于是愈发好奇。
等到朱骥带于谦离开,众人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围上前去,缠着跟随朱骥一起回来的校尉打听,这位当朝三品,兵部的佐官,来北镇抚司所为何事。
毕竟这位于侍郎,搅翻了满京城爵爷府。搅的这些勋爵府上,鸡飞狗跳,有人甚至大骂这位于大人不当人子。
这位,现如今可是正处在漩涡之中。
众人好奇发问,几名校尉被堵住去路,急得满头是汗。
这时,有人慌慌张张从衙门外跑进来。
众人见是把门校尉,便又纷纷被吸引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校尉边跑边喘:“宫里来人了,得赶紧让镇抚大人前去迎接。”
众人一听是宫里来人,再也不敢围在一起,赶忙散开,就连打听于谦此来为何,也都抛诸脑后。
……
于谦随着朱骥来到于康的值房。
里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倒不是说打扫的干净,而是真的就干干净净,甚至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朱骥摸着后脑勺,讪讪笑道:“于大哥走的急,加上临走前一直公务繁忙,这里都没来过几次,也就没来得及置办东西。镇抚大人说了,先不用着急置办,等于大哥凯旋回京,再好好置办。”
好在值房内还有桌椅,倒也有地方可坐。
就这会儿功夫,黑老大一手拎着铜壶,一手拖着茶盘进了值房。
于谦任他忙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瞅着跪倒在地的车夫,问道:“你是钱家人?”
车夫忙磕头道:“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马为何突然惊了。更不是大人说的,要刺杀大人。小人就是一个驾车的,那里有胆子做这种事,大人明察啊!”
“这我知道!”
“啊……?”
车夫本来还很遑急,闻言一滞,本来一路想了许久的措辞,一下子突然用不上了,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大人……!”车夫磕磕巴巴,继而又不住的磕头。
于谦道:“你把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和我说一遍!”
车夫道:“大人,我就是架着车在路上走,小人驾车多年,家里也吩咐过,哪里敢在闹市赶快车。其实本来今日走得好好的,也不知道这马怎么了,突然就发起疯来,拽都拽不住,小人真的不是有意如此,大人您明察啊!”
于谦又问:“之前你说,马车不是你们钱家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车夫突然想起来,急道:“马车确实不是钱家的,那差役我也不认识,大人,此时有蹊跷啊!大人……”
车夫越说越激动。
朱骥斥道:“要是想洗脱罪名,大人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莫要答非所问,大人自会分辨。”
车夫咬咬牙:“大人,能不能让人通知我家老爷一声。”
朱骥呵斥道:“怎么?你家老爷不来,你还不说了?”
车夫眼神躲闪,又不住的对于谦磕头:“大人,求您了,您就让人知会我家老爷一声,只要见到我家老爷,我一定知无不言。”
朱骥刚要开口,于谦却摆了摆手。
“你要我知会你家老爷,你总得告诉我,你家老爷是谁吧?”
车夫回道:“我家老爷乃是金吾右卫都指挥佥事。”
“钱贵?”于谦道。
“大人知道我家老爷?不知大人是……?”
“我乃兵部右侍郎于谦。”
车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于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来?”
朱骥在边上冷哼一声,他本以为这车夫知道于谦身份,毕竟之前,他已经当众说的那般明显。
“现在可以说了么?”于谦问道。
车夫略迟疑,最后咬牙道:“大人,您还是让我家老爷来一趟吧!”
于谦还未发话,可把朱骥气得不轻。
“你怎么如此执拗?难道你还怕于大人冤枉了你不成?”
于谦示意朱骥稍安勿躁,起身道:“既如此,那就等钱贵来了再说。”
说完,径直往屋外行去,车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屋外,于谦吩咐朱骥。
“先找个地方安置好他,另外派人去通知钱贵一声,此事我就不掺合了。刺杀一事是我为了将人带走才故意如此说的。钱贵此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应该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此番亦不是冲着我来的。之前那些巡城兵马司的差役明显有鬼,你让人好好查查。”
朱骥回头瞅了一眼,问道:“大人,要不,我将人送去顺天府?”
“顺天府如今乱糟糟的,怕是无暇顾及,你就随手办了此案,权当累积经验。”
“是!”朱骥只得答应。
突然又想起今日本要随于谦外出,忙道:“大人,您不是还有要事要办么?”
于谦刚要开口,一名校尉急匆匆跑来,对着于谦一躬身。
“于大人,镇抚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