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骥跑进来时,张杰早就瞧见,甚至特意瞅了瞅朱骥身后。
奈何没看到想要看到的那道身影。
立时气势稍靡。
贺喜拉长一张驴脸,厉声呵斥:“你敢违逆陛下旨意,便是英国公也保不住你。”
朱骥暗自给张杰飞来一记眼神,又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张杰再拖上片刻,会有救兵赶到。
张杰瞅一眼朱骥,心下明白,暗自松了口气,亦回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往一边去,东厂的人自己还能应付。
之后,便见张杰面对贺喜等一众东厂的人,满脸陪笑道:
“贺掌公,不是和您说了么,镇抚大人接手诏狱之后,诏狱关押重犯的牢室就一把钥匙,镇抚大人随身携带,他上朝去了,牢室门没法打开。”
“至于说违逆陛下旨意,下官可不敢。移交人犯得有移文,须得镇抚大人盖印,巧了,这印……镇抚大人也是随身携带的。”
“这件事贺掌公实在想找个人担责,镇抚大人才最合适,您就别为难我这一介小小百户了。”
“只能说,您来的不是时候啊!”
说着话,张杰抬头看了看日头,笑嘻嘻道:
“瞧这时辰,也该快散朝了,贺掌公莫要心急,等镇抚大人回来。移交人犯,也就开个门的功夫,何必急于一时。”
见贺喜又有发怒的势头,张杰似有所指。
“厂卫本自一体,都是给陛下办事,自打镇抚大人理事以来,贺掌公还是第一次登门。”
“这头一回登门,您就这般气势汹汹,不知道的,还当您是来踢馆的呢!”
贺喜一扬手,身后珰头番子各自拔刀出鞘。
贺喜更是觑着眼道,似笑非笑,又似威胁:
“既然你敢违逆陛下旨意不交人,今儿这个馆踢一踢也未尝不可,拿什么狗屁没钥匙开门的话蒙我,我倒要看看,没了钥匙,咱能不能把这个门打开。”
“来啊!今日谁敢拦,便是违逆圣旨,谋反大罪,死了活该。”
张杰也是笑容一收,一样抽刀出鞘。
“弟兄们听着,旨意是让移交人犯,但在一应手续未办齐全之前,咱们北镇抚司便担着守卫诏狱的重责。”
“有人青天白日持刀劫天牢,要是放进一个人,咱们便是纵贼行凶,死了也被人戳脊梁骨,骂作是窝囊废,一家老小跟着丢人,自此抬不起头。”
“流点血没什么,但要是名声臭了,可就没法挽回了。”
手中刀往双方之间空地虚划,之后将刀拄在地上,环顾身后所有人一圈后。歪着脑袋,双手相叠压着刀柄,耷着眼皮道:
“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咱们都是有卵子的爷们儿,这道线,便是咱们的底线。”
“没过这道线一切都好说,我也敬贺掌公是领了公差来的天使。”
“可要是过了这道线,诏狱重地,不容有失,别怪咱不讲情面。”
贺喜阴仄仄一笑,向前一步:“我倒要看看,今日,你敢不敢朝我动手。”
说完抬脚,要迈出第二步。
贺喜脸上划过一丝笑容,握紧刀柄,慢慢将刀提起。
双方剑拔弩张,眼见就要上演一场血拼。
就在这时,衙门外响起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又听到有人大声训斥喝骂。
似乎有人闯衙,而且来人数量不少。
脚步声越来越大,且听起来,这伙人似是带甲之辈。
贺喜看向张杰,见张杰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心下顿时一凛,抬起的脚慢慢收回,落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