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究竟什么时候觉察到的?光看对其子之事的筹谋,显然不是近来才有此念。
这么说来,岂不是老东西这数月来,一切都是演的?
想到此处,王振瞋目而起,只觉得一股冷气,直从脚底板,透过脊髓,直达天灵。
老贼,你敢耍我!
……
偏在此时,门外一声嚎啕,打断王振思绪。
“叔,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只见喜宁踉跄进了书房,嗓子沙哑,两行清泪徐徐滴落。
如此模样,似是受了万般委屈。
之前喜宁借自己兄弟为饵,不仅打压了北镇抚司,还让陛下看清了自己皇祖母有插手皇权,干预朝政之心。
王振在宫中被慈宁宫打压之势,稍有好转。
喜宁于此事上,当居首功。
只是也因此事,太皇太后出走慈宁宫,游幸功德寺,已住了半月有余。便是功德寺中出了命案,也未有回宫的打算。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命案一日不曾侦破,功德寺便得一直戒严。
没了那些多嘴多舌的女人传闲话,反而是一件好事。
皇宫之中,王振自信能让陛下知道任何他想让陛下知道的,也能堵住任何他不想让陛下知道的。
他明白,只需麓川之战建立大功。
朝堂之上,甚至太皇太后那里,再也不能对他与陛下所行大政置喙一句。
那时,再无人阻挡自己青史留名之势。
那时,自己于陛下跟前,就该是商王跟前的伊尹,周王跟前的吕尚。
其他都是小道,麓川才是真正的大道,才是奠定此根基的定鼎之战。
而喜宁那件以自己兄弟为饵之事,彻底让陛下警醒。
陛下已然相信。朝初时,宫中流言四起,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个位子,他的皇祖母,也许真的会让另一个人来坐。
王振自觉的,对陛下潜移默化多年,陛下虽心中早有防范,但实则还是对皇祖母保留亲近之心。
那件事过后,自此,陛下仅留的那点温情,怕是也都消磨殆尽了。
于此事上,喜宁简直是居功甚伟。
王振只觉得喜宁真是自己一大福星,可是如今,这个福星竟被人欺负了。
“叔……”
一声叔,再加上委屈的表情,直让王振心中一颤。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有人欺负你不成?”
“叔,就是有人欺负我,不仅欺负我,还全然不把叔放在眼里?”
这明显是挑拨之语,王振也明白喜宁是故意说的夸张,只觉得好笑,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淡淡道:“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欺负你,又是如何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叔……,此人来头不小,背后又是勋贵绝顶门第,本来我是想忍下这个哑巴亏的,可是叔,此人欺我太甚!”
“莫要废话,如实道来。”
喜宁见王振语气稍有不耐,心中稍作权衡,又故意哽咽了几声,才可怜兮兮道:
“叔,我实在招惹不起此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此人就是英国公府的嫡孙张杰,他多次欺辱我兄弟,这次更是当街追打,我兄弟被他这一吓,到现在都不敢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