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查着查着，还没点明确眉目，军事情报局的老伙计一通电话打过来的唯一忠告，便是“到此为止，不要再查”。
此番背景下，联想到一位这样的人物差点死在自己辖区的家门口。
库尔巴洛夫中将虽然嘴上不说，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但内心中实则还是有些后怕、并加以庆幸的。
主动提议为周正更换更强力的安保，也是出于此因，千万千万不能让同类事件再在自己的地盘上上演了。
就算这谢里宁同志死，也得给我死到别人的辖区去，别搁我的辖区出事。
虽是出于好心以及实际问题，但库尔巴洛夫中将此番提议，在周正看来那是明显不合适、更难以接受的。
“为什么？苏洛维琴科和他的战士们很棒，他们是优秀的特种兵战士，我们一起经历了生死考验，而且不止一次，为什么要把他换掉？”
眼见对方的反应不同寻常，大抵猜到了这是为什么的库尔巴洛夫中将，仍旧面不改色地回道。
“因为他未能很好地评估安全态势并做出行动，使得你一度身处险境。即便是考虑到敌人使用了非正常伪装手段，这也仍是他任务中的严重失败。”
“......所以，你什么意思？要处理苏洛维琴科，惩罚他吗？”
嘴角微微一扬的库尔巴洛夫中将紧接笑道。
“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要召开相应的会议做集体决定，但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军事条例对每一位俄联邦武装力量军人都是适用的，没有人能除外，包括我自己。”
“那你是否该对辖区内的重大安全事故负责呢？比如我把这件事汇报给莫斯科，再附上我的个人报告。”
“......”
库尔巴洛夫中将这边还在慢慢悠悠打太极，周正这边却直接一记上勾拳打了过来。
意外加不悦的中将同志眉头一皱，几乎未做多想便当场回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威胁我负起身为副司令员的职责严肃处理军务？谢里宁同志。”
别的本事没有，嘴上功夫一套劲的周正乐了。
哥们指挥打仗可能不如你，但论耍嘴皮子的功夫，你们毛子还是回去搁家里再学上几年。
“不，这不是威胁，将军。”
“我按正常程序正常汇报，就如同你按正常程序正常处理苏洛维琴科一样。你、我，我们都秉公办事，严格遵守规章制度，俄联邦的明天才能更美好，不是吗？”
“.......”
一下子感觉胸口有点堵得慌的库尔巴洛夫中将，是话到嘴边想说点啥，却又急忙说不出口、一时语塞。
想从这番话里挑出毛病来，简直跟鸡蛋里挑骨头似的。
你硬要挑那就纯属没事找事了，挑了你也站不住理。
被噎得不行的库尔巴洛夫中将沉默片刻，实话说他也不想把这事搞大、捅到莫斯科去。
尤其是在不知这位谢里宁同志身份底细的情况下，更给人一种“这要捅出去万一整个大的就麻烦了”的感觉。
本身就没打算严肃处理苏洛维琴科，只不过是拿这话试试底，想探探这位谢里宁同志态度如何。
结果没探成功不说，反倒被对方言语倒逼的库尔巴洛夫中将不想认栽，谁家堂堂中将还没个面子啊？到头来也只能选择把这事翻篇而过。
“苏洛维琴科是个好同志，技战术素养过硬、作战经验丰富、军事理念深厚并且信仰坚定。这些都是事实，也是我所认可的。”
心底一个大写的“乐”的周正一听这话，就知道库尔巴洛夫中将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揪住这话题不放，死打人家的脸，这也不合适。
从没想过干这种事的周正随即笑道。
“请看看这个，将军同志。”
“嗯？”
周正有意岔开话题说点别的，库尔巴洛夫中将这边，也是很顺从地顺坡下驴、应声回道。
“这是什么？”
“一张照片，是从刺客首领的尸体上搜出来的。”
周正没忘记将那张把自己给拍了进去的照片，从苏洛维琴科那儿要走。
首要的目的就是给库尔巴洛夫中将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这就叫“有图有真相”。
听着周正所言又接过照片的库尔巴洛夫中将低头一瞧，眼前当即一亮，认出了照片中的“两位主角”随即说道。
“照片里的另一人，是卡拉什尼科夫集团的沃罗诺夫代表吧。”
“嗯？”
寻思着自个儿给解释一下，没想到中将同志居然能认出来的周正随即一喜。
“你们俩，认识？”
“算是吧，之前跟卡拉什尼科夫集团谈战斗装具采购的时候见过几次，就是他负责的，这个秃头胖子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看来“秃头胖胖”沃罗诺夫同志，给大伙留下的第一印象基本是一样的，周正自己也这么觉得。
有必要做进一步解释的周正也是接着说道。
“这是我在圣彼得堡进行商务洽谈时拍摄的照片，但却不是常规途经，将军，甚至我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有这张照片存在。”
“这是一张偷拍照片，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何人所为，但毋庸置疑与此次的刺杀行动存在直接联系。”
“......”
敌人用来辨识刺杀目标的照片，是在圣彼得堡拍下的，这情况可就有点麻瓜了。
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的库尔巴洛夫中将，没有直接开口。
转而右手拿照片、左手搭扶手，一边仔细观看、一边不断敲击着沙发，足足半分多钟后这才继续说道。
“未来科技渗透进了俄联邦来跟踪拍摄你，是想表达这个吗？”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不过——”
自认为还有其它可能性的周正觉得有必要补充一下，随即与库尔巴洛夫中将保持对视、继续开口。
“我觉得这有可能不是冲我而来，起码在这张照片拍摄的时候可能不是。”
“我去圣彼得堡并面见沃罗诺夫代表，并不是日程表上早就有的计划。而是在我抵达圣彼得堡后，沃罗诺夫代表又恰好在圣彼得堡出差，我们各自的时间正巧赶得上，所以才临时决定会面。”
“.......”
周正说出了自己知道，而库尔巴洛夫中将不知的重要信息。
同样的，位高权重的库尔巴洛夫中将这边，也有周正不知道的一些消息脱口而出。
“FSB这帮家伙，拿着大笔的活动经费天天，说自己在反间谍、反特务、反渗透，结果就反了个这？”
“......”
不大确定这话是什么意思的周正没有直接作答，继续保持一副“你说我听”的安静架势。
只见库尔巴洛夫中将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连摇头。
“如果你所说的情况属实，那么大概率不是你被跟踪了，而是卡拉什尼科夫集团的人被跟踪了。”
“敌对势力对军工系统的渗透破坏一直在进行，之前已经有几位军工负责人和代表被袭击刺杀了。FSB说已经加强了这方面的工作，呵，有些话还是只能听听就好。”
“这张照片大概率不是冲你来的，是一次‘意外情报’。而我们接下来要搞清楚的，则是这次‘意外情报’，究竟是怎么转嫁到你头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