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下这种时候,杜克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能肯定那人是来干什么的。
放着坦克这么大威胁的一个目标,敌人只要还想活命,必欲除之而后快,否则就窝在房子里等着被105毫米主炮挨个点名吧。
“你看到什么了吗?”
耳边的无线电话音响起,杜克此刻正将手中的轻机枪架在车顶上,以上半身露出炮塔外的姿态四下搜寻目标。
“还没有,继续一档倒车,慢慢来,不着急。”
“......你说了算。”
听闻杜克下令的杰克继续照做,缓缓后退倒车中的豹1A1坦克,此刻已经退下了交火最前线,来到了敌人无法直接目视的视野盲区。
在战场上将上半身探出炮塔外固然危险,久经战阵的杜克非常清楚这点。
即便是在相对安全的敌视野盲区内这么做,也依然有可能被突然复活的敌火力点打个措手不及,甚至某些还没死透的敌军伤兵,都能暗中来一黑枪。
但若是不这么干,杜克就只能在视野极其受限的炮手位上,用那效率并不算高的老旧微光夜视仪索敌,发现敌人并锁定其踪迹的难度会成倍增加。
与其这样被动,杜克更愿意将上半身探出炮塔外,借以获取更好的全向视野,凭借枪械上的热成像瞄准镜与头戴式夜视仪索敌。
尽管这依旧不那么容易,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敌人,此刻已不知所踪。
任凭杜克先把头盔上附加的单目微光夜视仪放下来,搜索无果后,又用手中轻机枪上的热成像瞄准镜扫了一通,依旧是一无所获。
“愿意藏着哈?那就看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呼——呼——哈——呼——”
就在杜克全神贯注地索敌之时,在相距不远的一处建筑外墙后。
身背AT4火箭筒、手持TAR-21自动步枪的“金丝雀3号”,正因一路疾驰飞奔的剧烈运动,而背靠墙根、气喘吁吁。
连男人整这么一身行头狂奔起来都不会觉得轻松,在客观身体条件上远不如男人的女人更不必多说。
先是经历苦战,紧接又是这么一遭,体能几乎快耗尽的“金丝雀3号”已经逼近极限。
更要命的是,今天这日子恰好还是每个女人都逃不过的生理期。
痛经加体力透支的双重负担,几乎快将“金丝雀3号”硬生生拖垮。
女人扛枪打仗不如男人,并不止有体魄是否强健、思维是感性还是理性这一类的因素,光是生理期这一点就足够致命。
试想一下,你是一个连的连长,一名基层指挥官。
你手下的战斗人员、后勤保障人员、医疗与通讯、文职人员等,全部都是由女性组成。
这些人里每个人的生理期可能都不尽相同,大姨妈来走亲戚的日子,能从每个月1号排到月末31号,反正每天必定有人处在生理期状态,可能还会痛经喝药或是抱着暖水袋哼哼。
期间的情绪波动、心烦意乱、甚至于无法高效执行命令,总是难免的,这是无法回避的客观现实。
所以,你即是部队军事主官,同时也是“武装妇联主任”。
隔三差五还得下基层去体恤关怀,问问“你大姨妈还有没有在痛打你?还难不难受?”。
敌人遇上这样的对手,那必然会感到高兴。
起码对手不是全员处在最佳状态,无论何时交手都有人不在状态。
如果能做到的话,甚至可以专门去查一下这伙“武装女人”关键位置上的指挥人员,每个月的生理期是啥时候。挑这时候发起袭击去打,很可能会比通常状态下“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谓“敌人生气我开心,敌人高兴我发愁”。
对敌人而言的好事,落到女兵指挥官自己的头上该有多头大,脑补一下其实不难得出结论,“阿尔法”指挥官那日子也是真不好过。
饶是如此,身体承受双重负担的“金丝雀3号”,此时依然不打算放弃。
并在手扶着墙壁喘息一阵后缓缓起身,同时一把摘下了背负在身后的AT4火箭筒、抱在怀中。
听闻着墙后传来的坦克噪音就在附近,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战斗进行到这一步,孤身一人的“金丝雀3号”已然是退无可退,更得不到任何掩护、只能殊死一搏。
同行而来的其余战友都已阵亡,尸体被白磷烧穿尚存余温。
明知这一切的“金丝雀3号”拿出最后的体能、聚精会神,通过听音辨位的方式,判断隔着一道墙的敌军坦克,此时正在自己所在方向上的视野盲区。
立刻把握住机会起身飞奔,冲向早已相中的掩体、变换位置。
令人意想不到之事却在此刻突然发生。
噗噗噗噗噗——
明明不在坦克炮塔的射界范围内,未被炮口指向瞄准。
偏偏一阵急袭打来的弹雨,却从坦克炮塔的位置上顷刻间呼啸而至。
要不是“金丝雀3号”动作够快,加之转换掩体的直线距离也没多长,基本抬腿前冲跑两步就能到,眼下的“金丝雀3号”估计已经是一具被乱枪打死的尸体了。
“这是怎么回事!?”
飞奔逃至掩体后就地躲避的“金丝雀3号”,此刻既惊讶又不解,依托背靠着掩体尚在喘息。
反观打了一串短点射,却一颗子弹都没能命中的杜克这边,则是有些抱怨自己的反应还不够及时。
“不会有下次了,这掩体就是你的坟头。”
紧盯那院墙外的报废卡车残骸,知道敌人就藏身其后的杜克调整好姿态。
将打开两脚架、架设于炮塔之上的MK48轻机枪稳稳握住,食指时刻不离扳机,随时准备再度开火。
直到此时,稍微回过神来的“金丝雀3号”,才大抵明白了一些事。
恐怕敌人不是通过坦克本身在开火,方才那阵弹雨并不是坦克主炮的并列机枪。如若不然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已经被紧随其后的炮弹一炮轰飞、化作血雾。
如果没猜错,应当是坦克周围步坦协同的敌步兵,在使用手中的轻武器阻拦射击。
处境糟透了的“金丝雀3号”,无法去证实自己的判断是否是正确的,更无法目视到敌人的排兵布阵究竟如何。
眼下这情况,别说闪身开火或是再度转移。
恐怕稍一探头,已经暴露了位置的自己,便会瞬间被乱枪打成马蜂窝。
“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弃吗?还是说等死?”
倚靠在掩体后的“金丝雀3号”,迎来了生命中最难以抉择,同时也可能是生前最后的时刻。
与此同时的杜克那边,也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四名随行而来的陆战队员分列坦克左右、两人一组,以杜克所在的坦克为中心起始点,迅速拉开左右夹击的钳形攻势线,向着已经确定的敌人所在位置包抄而去。
架枪掩护的杜克则是不动声色,时刻紧盯敌人所在的掩体,掩护上前迂回包抄的战友。
只要敌人稍一露头,必然是一串压制性极强的机枪弹幕攒射而来。
无论能否将之当场击毙,都能确保其被压制在掩体后动弹不得,进而为战友的迂回包抄创造契机。
“你不进来操纵主炮吗?用炮弹可能会更容易解决问题。”
被杜克下令停车,暂时没事做的杰克,此刻正倚在驾驶员座椅上。
充分体现自己的“兵痞老油条”特性,丝毫不顾身在战场、激战正酣,逮空过瘾地给自己点了根烟,搁驾驶位上喷云吐雾,同时还在向无线电里的杜克开口提议。
“没必要,她就快玩完了,等我的命令随时准备发车。”
“嗯哼~你说了算,老大,喀布尔老司机时刻待命。”
令杜克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居然还能有意想不到的变化突然发生。
与杰克的短暂交流话音未落,霎时间,紧盯目标掩体的杜克,只见几枚罐状物从其后飞出,同时朝左右两边飞去。
原以为是手榴弹一类的爆炸物,可结果却是右眼紧盯热成像瞄准镜、时刻准备开枪的杜克,紧接看到眼前一阵白光瞬间腾起。
“操!是烟雾弹,热源烟雾弹!‘德尔玛’、‘小飞象’,退后!热成像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