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至此的阿米尔布已经无言以对,大脑一时间陷入当机状态,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未做停顿的杜克却已报以动作,在一声令下之际,与周遭所有并排挺身的陆战队员们整齐划一。
“永远忠诚,敬我们逝去的理想与战友,愿你们的肉体与灵魂能在此得到安息。”
“敬礼!”
唰唰唰——
有那么一瞬间,哪怕只有短短一瞬、转瞬即逝。
阿米尔布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群雇佣兵,而是一队真正的军人。
这无关意识形态与立场是非,只是源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瞬间感受。
面对这些曾经的侵略者,如今却生死与共的战友。
阿米尔布的心情之复杂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虽无任何人出言要求,手上有伤、颤颤巍巍的阿米尔布,却仍是在最终之际缓缓抬起了右手、举至耳畔。
“愿主宽恕你们,外乡人,阿拉。”
礼毕,放下手来的人不止有陆战队员们,更有一同出席到场的阿米尔布。
吩咐杰克带领队员们先去休息、整理装备,尽快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还有话要跟阿米尔布单独聊聊的杜克这才走上前来。
“需要我扶你走吗?”
“——应该,应该不用,只是走慢一点,慢一点伤口就不会裂开。”
“那好。”
兀自点头的杜克随即挪动步伐,与阿米尔布一道,并肩行走在这荒凉贫瘠的土地之上,思索一番后的发问随即缓缓开口。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留在政府军重新归队,还是说原路回去,继续当你的游击队长,我觉得现在是一个可以重新做选择的机会。”
虽然这么问有些多此一举的意思,但杜克总想从阿米尔布的这里,听到亲口回答、加以证实。
不出意料的结果紧随其后,身上缝合不久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的阿米尔布只是一笑。
“当然是回去,就算哥哥离开了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但我终是要回到我的故土、我的家乡,战斗并守护在那里。直到胜利,或是生命最后的时刻。无论这期间的一切会经历多久,答案始终不变。”
“就和你一样,是非善恶一定是能分得清的,这是你刚说的不是吗?我也相信我的选择一定没错,一定有些东西是能分得清的。”
“嗯......”
就像杜克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
阿米尔布幸福就幸福在他理想尚在、有国可爱,能够为自己心中的矢志不渝的正义,流尽身体里流淌的最后一滴热血,直至归于故土。
这看似稀疏平常的一切,却是杜克这一辈子永远无法再找回来的。
感受着阿米尔布这份真挚感情之余的杜克,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而就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悄然开口。
“俄军那边会负责你的后续治疗与康复,来接应你的直升机今天傍晚就到。在他们的基地里,你能得到本地最高规格的军事医疗服务。俄国人在看病救人这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尤其是战伤,相信他们就好。”
“虽然现在看起来不伤及性命,但别小看了这伤口,你依然存在二次感染与恢复不良的风险。战斗员必须要有最优异的身体素质,为了你的理想和故乡,你也应该重视并做到这一点。”
“什么——我,这是真的吗?”
杜克那一幅未曾改变的表情,便是阿米尔布这难以置信发问的最终答案。
虽得到了答案,但仍不知这是为什么的阿米尔布,还是紧跟发问,甚至打算报以感谢。
也许是看出了阿米尔布接下来想说什么。
还没等对方开口,杜克依旧平淡无奇的话语已然抢先一步。
“我说过,任何感激别给我,留着跟我老板去说。”
“等你见过他就知道了,他会是一个与你意识形态相投且价值观近似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你们能达成不少的共识。帮助你到如今的份上,正是我从他那里受领到的命令之一。”
“又想问这是为什么对吗?我他妈怎么知道,留着你的问题去跟我的老板当面问吧。”
“伊朗人、俄国人,还有你们叙军,他都能搭得上话,也只有他能跨团体协调到这么多的资源和支持,否则你我现在已经是被SDF挂在电杆上的晒肉了。”
“另外——”
话音一顿的杜克停下脚步,望着远方地平线上一架依稀可见的俄军战机,在完成例行战术轰炸打击任务后,正在徐徐下降高度、准备降落。
知道战场距离自己始终不算遥远的杜克再度开口。
“我的新命令已经到了,你傍晚上直升机,我今夜带人上运输机准备离开。”
“离开?这,战斗结束才多久?你这又是要去哪儿?”
“也门,去见那帮胡塞人,跟俄国人一起去。”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和未来科技有账要算,这帮把老兵吃得连渣都不剩一点的杂种和我,还有我的人,最终只能有一个存在于世。未来科技完蛋,我方休,就这样。”
“......”
对于杜克这种执着于向资本实体、军工复合体巨头复仇的行为,确实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阿米尔布难以多说什么。
但出于内心中那份简单而真挚的情感,仍期待并寄希望于明天的阿米尔布,终是再度抬起手来、放到了杜克肩头,报以正色郑重开口。
“主会庇护像你这样追求真理的勇士,或许我们信仰不同,但我依然会为你虔诚祷告。”
“祝你好运,我的朋友!无论何时都期待与你再次相见,然后再一次并肩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