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克劳泽一时陷入震惊当中,回归战斗位置后看清了情况的杜克,也一样是心中暗道不妙。
原因只有一个——那些俘虏们身上穿的衣服,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其中既有俄军经典的小绿人迷彩,也有瓦格纳常穿的郭卡作战服。
仿佛是特意为了展示这些人的身份似的,那些被押进来的俘虏们胳膊上,很多都有黑红相间的瓦格纳骷髅臂章、未被扯下。
只需通过枪械上的光学瞄准镜便能看得一清二楚,距离并不算有多远。
而押送这些俘虏的神秘士兵穿着打扮,则是让亲眼目睹后的克劳泽只感五味杂陈。
未来科技公司的精英护送队终于找到了,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被从阴影中现身突袭的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有所伤亡,现在已被困住不说;还被敌人“目的不明”地展示出如此多的俘虏,足足有十好几个。
克劳泽当然不会认为,敌人特意在这种情况下展示俘虏,是为了来谈“换俘协议”的。
接下来的阴谋诡计只怕会更加棘手、难以应对。
而克劳泽的这份不祥预感,很快便转变为了眼前现实。
“别担心,他们还死不了,至少暂时没事,每一个都是‘优选商品’非常健康。”
熟悉的嗓音再次从阴影中传来,与之同传的脚步声闲庭自若,好似散步一般。
两种声音的主人也很快穿越了阴影,在杜克与克劳泽一行人的众目睽睽之下终于现身。
“展示这些‘商品’的首要目的,是要你们冷静。克劳泽,以及那个叫杜克的家伙,你们所有人。”
“不想‘商品’报销的话最好把枪口挪开,当然,我不要求你们缴械投降,我知道这没可能实现。只不过是想和你们谈谈,大约需要不长的几分钟,如何?”
“......”
闻言的杜克和克劳泽对视一眼,都知道眼下“形势比人强”。
别无选择之下,只得暂时挪开了枪口指向,不再像方才那样齐刷刷指向敌人,但依旧保持随时可以快速出枪的姿势、准备战斗。
“很好,就该这样。我们的枪口也没有指向你们,而是在这些‘商品’的背后。”
“现在终于该是我们聊天的时候了,那先来叙叙旧吧,克劳泽。我猜你应该还记得我,嗯?”
“......”
从方才起就一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眼下听到这话的克劳泽终于能够确定。
眼下这个双手扒在走廊栏杆上,摆出一幅“懒人闲聊”模样,还一幅笑眯眯表情的家伙,正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本该已经死去许久的人。
“别拿这幅表情看着我,你知道的,巴赫穆特那地方不是只有你们俄国人才能活着出来。”
“......你认识这家伙?”
预感愈发不对劲的杜克终于开口发问,似乎是因为这一幕被双手搭着栏杆那人看到,转而又将视线投向了杜克这边再度开口。
“杜克.奥尔兰,FBI的头号通缉对象,CIA欲杀之而后快的知名叛国者,还是未来科技公司的‘在逃重要资产’。”
“算了,在替公司回收资产之前,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看得出来你对这很感兴趣。”
“仔细听好,我只说一次。”
“未来科技公司特种作战与情报中心一级指挥官,‘三叉戟’特种部队军事主官,迪米特里.奥斯托维奇.谢尔盖中校,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迪米特里.奥斯托维奇.谢尔盖......”
口中缓缓念叨着这名字,再辅以那既非盎萨也非蒙古血统的白人长相,杜克几乎能够确定持有这名字的人原本是来自何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尔盖!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斯拉夫人现在正是同仇敌忾的时候,而你却在这时背信弃义,站到了敌人那边?你的家族呢?你知不知道你们家几代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
没等杜克开口,一旁忍不住,且明显和这位谢尔盖中校是“老相识”的克劳泽,已经第一个忍不住、大声质问起来。
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掺杂着哪些过往的杜克默不作声,选择当一个听众,到底要听听这其中到底是怎样的故事。
“呼——家族吗?几代人?”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嗯?”
“什么叫好像!?柏林,1945!你忘记那份插在国会大厦顶端的终极荣耀了吗?红军英雄的后代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这帮人同流合污!?”
“......”
走廊栏杆旁那人没有直接回答克劳泽的厉声质问,而是取出口袋中某样小物件,低下头细细把玩起来。
约莫是十来秒钟之后,踱步之余头也不抬的谢尔盖终于再度开口。
“那你呢?克劳泽,不觉得这话从你这‘东德杂种’的嘴里说出来,有些‘数典忘祖’吗?”
“......”
无言的克劳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报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而走廊上那人慢条斯理的开口仍在继续。
“让我们回想回想历史,马拉申科元帅和他的‘斯大林’领袖师,1945年,在柏林国会大厦下的国王广场上,是这样没错。”
“那时,你的爷爷就是条彻头彻尾的狗,临阵倒戈为了苟活一命而通敌叛国,是这样对不对?”
“所以严格来说的话,你爷爷那条狗在当时,只配给我的爷爷舔鞋头,是这样对吗?”
“可偏偏到了现在,狗东西的杂种后代开始对主人说教了,真是可笑到快让我哭了。”
“摆清楚你的位置,克劳泽,你这样的杂种没资格对我说教,该换牵着你脖子上狗链子的家伙来。可以的话我倒是想会会他,阿尔西姆,哦,可惜他和你一样现在只是个杂种。”
“不过没关系,我会去找他的。在一点一点把你的人头割下来之后,提着你的脑袋去见他,我说到做到。”
“......”
听到现在的杜克,算是大概弄明白了基本情况。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纯属是一桩苏联解体后的“斯拉夫好兄弟内斗”。
站在走廊上那一口一个“杂种”的自大狂——谢尔盖中校,不出所料的话应当是和克劳泽他们这些人,老早以前就相识的“苏军家族”成员,将门出身年纪不大就能混到中校位置上也算正常。
不过现在却是沦为了公司的一条狗,看来这位谢尔盖中校,已经给可以预知到的“国破家亡”后找好下家了。
但却不是去俄罗斯,去斯拉夫人的大本营,而是背道而驰地跟着未来科技公司混。
昔日的同胞战友现在刀枪相向、形同反贼,能让克劳泽如此“破防”,大抵也就只有这样的原因才算合理了。
“总有一天,克劳泽,我们都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只是你的这一天已经到来。只此而已,我的朋友。”
叮——
说罢,“高高在上”的谢尔盖,将手中一直把玩的细小物件轻轻一弹、以大拇指抛飞,径直落到了克劳泽的脚边叮当作响。
“.......”
无言的克劳泽不开口,只是缓缓弯腰捡起了这掉在脚边之物,置于掌心中低头相望。
那是一枚烙印有特殊印迹的1945款近卫军勋章,岁月的痕迹拭不去其上镌刻的往昔荣耀,即便在79年后的今天依然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
“所以,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不做任何防范措施,就把你们这群野狗给放进来了吧?”
“闲聊到此为止,是时候说再见了。”
撂下那枚勋章和这话,表情如话语般冰冷的谢尔盖径直转身离去,重新走向来时的阴影之中。
从克劳泽那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的神情中,杜克能看得出来克劳泽现在想做点什么,却因那整整齐齐押一排的十几名俘虏而无可奈何,只得任由“昔日同志”自行离去。
不逼迫克劳泽下这决心,只因马上要有更棘手的麻烦要应对,已经从空气中嗅到极端危险气息的杜克几乎能够肯定。
“做好准备,这是我唯一的忠告。”
“......”
不待杜克朝身旁克劳泽悄然开口的话音落地。
在本已经被破坏的第一、第二货舱隔间舱门处,又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已经轰然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