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西装男是未来科技公司的代表,他告诉我,还有包括我在内的总共八个人说,公司查阅了我们的档案、完全了解到我们的履历,并认为符合公司的发展需要。现在提供给我们一份协议,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要签了这东西,公司立刻就能现场安排把人带走,之后前线战场上的事就再与我们无关了,不用再每天担惊受怕被俄国人打死炸死了。而且公司还会给我们安排新的身份、工作、住所,不是美国就是欧洲,大可任挑任选。”
“我确实有过犹豫,想过这么做是否合适、值不值得。直到我思来想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继续留下的理由,我找不到任何值得让我为之而战的东西。起码那位代表描述的一切听上去是挺有意思的,所以,我最后就签了,无所谓怎样了已经。”
“虽然我们都刚来非洲,才相互认识不久。但我想你们当中很多人应该都和我经历差不多,尤其是后半段,是吧?”
听到伤兵那自嘲般的笑着发问,在场旁听的众人依旧是沉默不语,但那眼神中竞相流露出的认同神色却是无声的答案。
至此,伤兵终于把视线调转,重新移回到了方才还质问自己的年轻士兵身上。
“我出生在苏联时期,解体那年我只有4岁,记得不太多的事。”
“但我打小就听爸妈和爷爷奶奶说,那是一个军人备受尊重的年代,是一个有信仰的年代,是一个人们因团结而自豪的年代。我真的好想好想体验一下那到底会是什么感觉,是何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你刚刚问我,我会怎么选,是不是?”
“那你瞧好了,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说罢,话音未落的伤兵不待周围其他人反应过来,便一把从腰间枪套里抽出了手枪,拇指轻轻一拨、解除保险。
下一秒直接张嘴含住了枪口,自下而上地单手持枪抵住了上颚。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骤然而起,连带着的还有大片的红白之物喷溅满墙。
被.45子弹一枪打穿了整颗脑袋的伤兵脖子一歪,带着后脑勺上足有半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就此消逝。
以一种凄惨而讽刺的方式自杀在了周围战友们的眼前,而非敌人的枪口之下。
“......他之前就说过会有这么一天,一定会有,没想到会是现在。”
一名关系还挺熟的战友悄然开口,其余众人皆是一言不发。
死一般的麻木如瘟疫一般回荡在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能逃得掉。
最后,还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自始至终都未曾插过一句话的“灰狼”再次开口。
“这也是一种方式,我的话不变,路是大家自己选的,对得起自己就好,没别的需要强调了。”
就在这时,“灰狼”的再度发言尚且话音未落,楼外的大喇叭喊话便已再度响起。
“十分钟过去了,楼里的人听好!你们还有最后三分钟时间,最后三分钟!”
“到时不见投降,你们必将被人道毁灭,瓦格纳集团一定说到做到,抓紧最后的机会!”
要不是这些人能抓活的就尽量抓活的,抓到手以后真有用。
杜克才懒得搁这儿耽误宝贵的时间瞎墨迹,冒着恐怖分子随时可能增援过来的风险浪费口舌。
眼见战场回传图像中的阿基尔部已经完成了包围,且最后通牒的警告也已经下达完毕。
刚准备给一旁杰克说些什么的杜克,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屏幕中的战场画面再度异变陡生。
“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
叫喊着、奔跑着,一路持枪胡乱扫射着。
一个孤零零的敌人就这么以自杀方式冲出了被包围的宿舍楼,只是还没来得及跑去处两步,架设在百米开外制高点上的哨戒机枪,便已精准地捕捉到人体红外信号、调转枪口。
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的7.62毫米全威力弹呼啸打来,正面中弹十几枪的敌人刹时抽搐着倒下,迎面着地,再也没有了一星半点的站起身来可能。
紧随其后的,便是杜克耳边骤然响起的无线电话语。
“你都看到了吧,需要动手吗?”
“......不,没这个必要。偶发个体行为没必要上升到集体,起码现在是。”
对突发情况做出了精准判断的杜克相当果断,不假丝毫犹豫地紧接向无线电那头的阿基尔下令。
“三分钟还没到,再等等,时间一过你大可随便动手,我不拦着。”
“......知道了,‘猛虎’完毕。”
紧贴墙根稍稍探头望了眼窗外,下一秒就赶忙缩了回来,动作之快简直形似残影。
也就这一刹那的功夫,亲眼目睹了那发疯嚎叫着冲出楼外的年轻士兵,死状是何等惨不忍睹的“灰狼”不禁说道。
“天上巡飞弹,制高点哨戒机枪,外面还有敌人的装甲车跟大队步兵。”
“现在就算开坦克都冲不出去,结果很明显了。时间还剩一分钟,赶紧做选择吧。”
说完,仿佛是为了带头做示范,第一个起身的“灰狼”便撂下了手中步枪,任凭其跌落在地也无动于衷,转而赤手空拳地走向门外长廊。
“你就不怕有人在背后打你黑枪吗?”
“......”
刚来到门口的“灰狼”被绊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只是杵在原地,向身后传来的发问兀自回道。
“那就开枪吧,在马里乌波尔我死过一次,俄国人的战俘营我也进过一次。无论是哪种结果,我都不怕第二次。”
话毕,再无任何言语的“灰狼”继续迈步,留下长廊里久久回荡的脚步声径直远去,到最后也不见有任何的枪声从背后响起。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做了示范,那么剩下的事就会变得相当好办。
就好比眼前当下。
“我跟他一起去,我直说了,我不想死在这儿。没时间可以浪费了,先走一步。”
“......等等,带上我,我跟你一起。”
“还有我,还有我!”
望着第一个敌人终于踩着时间点走出了楼门,高举双手未携带任何武器,摆出了一幅任人宰割的样子彻底亮明了态度。
原本已经话到嘴边、准备下令的阿基尔,终是略有遗憾的改口说道。
“各单位保持警惕!A小队靠上去,把人带过来。”
“收到。”
等到第一个走出楼来带头投降的“灰狼”,终于被押到了面前时。
上下打量着这一看就是“精锐俘虏”的阿基尔还未开口,却被对方颇为惊讶地抢先问道。
“你们——你们是中东的,阿拉伯人?不是俄国人???”
“嗯?”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阿基尔回过神,这才看了眼周围全副武装的战友们,不由笑着上前一步用俄语答道。
“意外吗?没人规定瓦格纳集团里只能有俄国人,不是吗?我要是告诉你这次行动是美国人指挥的,你会不会更惊讶?”
“告诉他我们是谁,勇士们!”
“主佑叙利亚!AlhAkbar!!!”
前半段虽然听不懂,但这异口同声的后半段,却给“灰狼”整了个当场一哆嗦。
不是哥们,这还是非洲吗?给我干哪儿来了这是?
沙漠还有这口号,这他妈是中东吗?
无论对方怎么想,如何“震撼我妈一整年”,必须得抓紧时间以防出现更多意外的阿基尔随即追问。
“应当不止你一个,还有你身后这十来个,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