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这就带队赶过去,我们在‘零点’碰头。路上疯子很多,多加小心。”
“嗯,那你也一样,‘零点’见,先——”
“等等!”
杜克正打算结束通话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克劳泽毫无征兆地突然打断。
至于说原因,只是因为克劳泽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且尚未来得及去办的事。
“皮特森和克里斯就在我旁边,你来说一句吧,他们现在有满肚子的话想跟你聊。”
说完,不待杜克那边答复,摘下自己无线电耳机的克劳泽,甩手一把便将之丢给了一旁正懵逼的皮特森。
接过耳机的后者似乎很难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望了眼身旁同样是刚被救出来的其他几名陆战队员,在戴着防毒面具的情况下随即将耳机举至嘴边。
“长——长官,杜克上尉?”
“......老天,我有多久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我了,真见鬼!”
兀自摇头的杜克听到这话,思绪瞬间被拉回了久远以前,过往的一幕幕此刻好似幻灯片一般不断浮现眼前。
“我是杜克,呼号——‘猎兵-01’。无论过去都发生了些什么,我都很荣幸再次听到你们的声音,皮特森,还有所有陆战队员们。”
“没有时间叙旧了,战斗在召唤我们。让那些未来科技的狗杂碎们见识见识你们的愤怒,战场上见,伙计们!”
一席话虽简短,带着已被舍弃的曾经呼号,但却如强心针一般直入肺腑。
足以令许久再未听到,却一直牢记这声音的皮特森和克里斯二人倍感欣喜。
“明白,陆战队在行动,长官,还有什么命令吗?”
“......听从那个长得像德国佬的俄国人命令,其它的,等我们撕碎了这帮未来科技杂种后再说。”
“是,长官!”
结束这番简短的通话,将无线电耳机又还了回去。
克劳泽如此行事的目的也随之达成。
“是真的,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救我们出来。陆战队员正在等候你的命令,长官。”
被美国佬,还是四等人里的精锐美国佬当面称之为“长官”,还是以如此感激万分的形式。
这样的事别说是遇见过了,克劳泽之前就连做梦都不敢想,更不觉得这是有可能的。
但常理难以预料才叫现实,生活就是这样随处充满了意外。
倒也不会因此而犹豫困惑的克劳泽随即回道。
“出发吧,我与杜克一起经历了很多,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跟你们慢慢聊,行动!”
踏过走廊里横七竖八躺一地的敌军尸体,杜克与克劳泽各自带领的分队再次向着同一个目标直奔而去。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在“戴达罗斯”号主舰桥的指挥部里,情况可就远没有如此一帆风顺了。
“掩护!我需要掩护,我——啊!!!”
“桑普森!别这样,我是吉米,嘿!别开枪,不!!!”
哒哒哒哒——
“啊——”
“见鬼!都乱套了,把他们全宰了!快!”
向着短短几分钟之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抽烟闲聊的老熟人或者战友开火,这种事确实相当有难度。
但凡还有理智的人,都很难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更难以痛下杀手。
在指挥部内遭遇难以想象突发意外的“戴达罗斯”号指挥层,眼下就面临着这样的艰难困境,已经命悬一线。
手捂着被5.56弹丸贯穿击碎的右肩胛骨,血流不止间因为没条件施打麻药而疼得龇牙咧嘴。
已经佩戴上防毒面具的麦克康纳上校即便喘息声愈发沉闷,也仍不忘坚持指挥、继续下令。
“我再说一遍,告诉所有人,不要留情!以是否佩戴防毒面具为特征,未佩戴者全部就地击毙!无论是谁,全都就地击毙!”
“......已经传达命令了,长官,可——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简直是地狱般的景象,那么多人怎么一瞬间都疯了,这究竟为什么?”
同样顶着一副大号防毒面具的副官就在一旁,一边忙着准备急救箱中的止血包扎工具,一边道出心声地不解发问。
话语间满是不解与惊骇过度的味道,仍旧对方才突发的噩梦心有余悸。
暂时躲在这指挥部的安全屋中,有着独立于主系统外的通风换气系统,且屋外还有数目不少的护卫队坚守阵线、正在交火。
勉强能感觉到一丝安全感的麦克康纳,已经大概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是神经毒剂,‘黑水’!只有麦迪逊那个混蛋最新搞出来的鬼东西才有这种效果,我知道这家伙迟早有一天会玩脱手,是泄露的神经毒剂从新风系统里四处传播!”
“什么?这——”
正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
对于真正的全舰“一号人物”麦迪逊博士,领着他那帮神神叨叨的魔怔人研究团队,整天在这艘船上搞什么惊世骇俗的研究勾当,身为全舰最高武官麦克康纳助理的副官当然知道。
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实验药剂泄露,亦或者实验样本出逃,至少是尝试出逃的意外事故。
只不过那些事故的危害都不大,顶破天死几个研究人员加警卫,对于公司来说都无足轻重,可被算进“研究成本”之内。
但这一次,如果真按麦克康纳上校所说,是麦迪逊主导的研究测试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连身为全舰最高武官的麦克康纳,都被突然发了疯的自己人一枪打中,稍微再偏一点就可能当场爆头或是打穿心脏。
那这事故等级,可就远不是“研究成本”所能简单覆盖得了的了。
“难怪!难怪我们一直联系不上麦迪逊这混蛋,他肯定是在逃避责任!”
“他知道是他捅出来的篓子,害怕担责,甚至都可能期待我们最好被乱枪打死,这样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全凭他一张嘴随便向公司解释了。”
比起怒火上头、开始意气用事的年轻副官,到底还是老谋深算的麦克康纳随即摇头。
“不能这么说,虽然有这种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其它因素导致的,况且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证据。”
“而且,迟迟联系不上也不一定是麦迪逊故意的。我猜他现在是死是活都还不好说,就算活着也可能自身难保。”
“那——”
一下子没了主意的副官眼见被否定,这就又焦急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长官。现在全舰有6成以上的舱室都失联了,无线电里全是混乱与疯狂,到处都在请求命令、请求增援,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们——”
话说一半便丧了气的副官最后只剩下悲叹。
“可我们现在已经完全瘫痪,指挥部连自己的麻烦都没解决完,我们——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别那么早下定论,小子,一切还没有结束。16年我在南海经历过比这更糟的场面,那一天我们和中国人差点就转动了足以毁灭世界的钥匙。”
“现在这点苦头,呃——见鬼,连屁都算不上!”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被副官简单处理、包扎完毕的麦克康纳上校,用手中的FK416C短突步枪当拐杖,枪托撑着地面、单手拄着枪身,愣是不打麻药忍住疼痛从墙角直起身来。
“做好准备!如果我没猜错,敌人很快就会抵达我们这里。”
“无论涉不涉及麦迪逊,这次泄露都必然和那些八成是俄国人的敌军有关联。现在船上乱作一团,他们不可能只是救走俘虏那么简单,舰桥肯定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我可不会跟那些‘国际贱民’说摇尾巴乞降!去他妈的哥布林和兽人,随便是什么,只管来吧!”
“这——”
望了一眼不远处因为躲避不及时,在第一时间就中枪倒地而且是被一击爆头,此刻已经成了开瓢尸体的航空指挥长杰佛逊中校。
猛然间想到什么的副官立刻将彷徨无助抛之脑后,转而用那近乎哀求的语气敞开双臂,一把拦在了正要作势出门的麦克康纳面前。
“你干什么!?”
“上校,长官!不能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们还有飞行员联系得上,还有的是飞机,机库的控制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撤离!为了您的安全,哪怕是暂时转移到空中进行指挥也可以。”
“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兵力,更没办法组织增援部队拦住敌人,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人掩护您立刻转移吧!”
一听情绪激动的副官原来是想扯这些狗屁不通的话,保持冷静但也不妨碍怒火中烧的麦克康纳当即一把推搡,直接把副官给抡到了一边去。
随即头也不回地伸手开门,同时撂出狠话。
“这无关公司的钱多钱少,也无关我担任什么职务。”
“我他妈恨透了那帮想要造反的‘国际贱民’,恨16年的时候,哈里上将只差一步就可以带我们碾死这帮臭虫,最终却落得被自己人清算的下场。”
“但今天不会了,绝对不会!”
“不是我死就是他们亡,我情愿变成一具尸体,也不会再承受第二次那种屈辱,不会再当懦夫!16年我就发誓那是最后一次,也只会有这么一次。”
“想当逃兵自己滚,但别挡我的道,否则我就亲手把你宰了拿去喂那些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