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穆萨拉赫是深知己方如果什么都不做,连意思都不愿意思一下,满脑子只想着推卸责任的话。
那跟俄国人这生意以后只怕是不用做了,连想都别想。
俄国人要真到这种程度还能忍得住不发作,那也不叫俄国人了,改名叫“三色忍者神龟”算了。
思来想去,加上自己还有“欠着对方一条命”的大人情,怎么着都躲不过去的穆萨拉赫最终缓缓说道。
“在伊拉克境内,我们掌握有数个复国主义者的重要坐标,其中包括情报中心、皮包雇佣兵公司,还有他们用于偷运以及储藏石油的资源中转站。”
“摧毁这些目标,不但能有效打击复国主义实体的嚣张气焰,更能对他们的实际利益构成严重损失。境外的情报中心不是一日建成的,皮包雇佣兵公司更是干黑活儿的专门工具,偷运以及储存石油的中转站更是一等一的钱袋子。”
“不管打击哪个,只要能有效摧毁,都会让这些复国主义狂徒们狠狠肉疼一阵。”
“如果贵方希望能实现报复目的,那么这便是了,足够让这些复国主义分子为他们的愚行付出异常沉重的代价。”
现如今的伊拉克情况,那得说还是比较复杂的。
一个比较搞笑的事儿是,如果不是美国人当初给伊拉克,派去了“后现代抽象主义”泰斗级贵物——保罗布雷默去当总督,那伊朗人大抵现在还在努力奋斗,试图使伊拉克成为抵抗之弧一员呢。
因为保罗布雷默实在是太过抽象、太过能送,加之当时的革命卫队可不是现在的革命卫队,那是“革命卫队的灵魂猛男”、“抵抗之弧的终极缔造者”苏莱曼尼还活着的时候。
一个特能送,一个特能奋斗。
两相结合之下,这才有了伊拉克这地方的快速演变,发展成为了抵抗之弧中的重要一员。
应当说,今天的伊拉克局势是有点类似于之前的叙利亚的,除了没有俄国人的直接下场参与外,其它各方势力基本都是尽数到场。
有在保罗布雷默狂送一波之后依旧还维持存在的美国人,有扶持了大量抵抗系民兵武装势力的伊朗人。
还有不是那么听美国人的话,老想着自己奋斗的当局势力,以及被埃苏丹深切挂念惦记到整宿整宿睡不着的库尔德人,除此以外还有触手遍及全中东的锡安人。
硬要说与叙利亚最大的不同在哪里,那大抵便是没有HTS朱大帅这样的“特大不稳定因素”,不见江湖打打杀杀、倒是人情世故管够。
各派系势力之间维持着一种相对而言的微妙平衡,属于“没啥大事大伙就心照不宣地日子照过,没事找事掀桌子干仗大可不必”的那种情况。
早先的苏莱曼尼就是这么认为的,以为大伙都是讲究人、守规矩,谁也不想没谁找事,就四平八稳放宽心地乘着民用车辆前往伊拉克办事,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苏莱曼尼也算是用血的教训让大伙明白了一件事。
所谓的“大伙都是讲究人、守规矩”,并不适用于上三常,尤其是不适用于上三常对下办事的时候。
上三常认你这规矩就还算是规矩,不认你这规矩了也能立刻翻脸不认人,只能说实力使然的自信确实是这样的。
听到穆萨拉赫的如此说法,开列了好几等目标可供选择报复,来了兴趣的周正也是随之笑道。
“这么多种目标可供选择吗?有意思,看来是贵方早就掌握这方面的情报了,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而一直没有动手。”
“我挺好奇的,将军,贵方与那帮复国主义分子,可是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血海深仇,却为什么要在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后依然没有行动。”
周正这话的意思就是“你都知道敌人的高价值目标在哪儿了,事态也已经撕破脸皮到这一步了,留着不打还等着过年吗?”。
一听这话的穆萨拉赫多少有些面色难看。
这毕竟涉及到自家的斗争决心坚定与否,战略投机主义有多严重的问题,伤面子的事儿在外人面前岂是那么好回答的?
想了想,最终也只能较为含蓄地回道。
“因为我们判断出了一个结论,打击这些目标不必急于一时,很可能在以后会有更恰当、更能发挥作用的时机。”
“以后会有更恰当的时机?噗——”
心中默念复述这话的周正差点没给笑出声来。
这话就好比是在说隔壁黄毛都到苦主家里,开始软件硬化工程施工了,苦主还搁外面说现在不用回去抓,以后会有更恰当、更能发挥作用的时机,咱先等等再说,等等党是一定能赢得最终的胜利的。
高情商的说法是这样的,低情商的说法那说白了就是斗争决心不坚定,战略投机主义极其严重。
总想着不费力、不冒险、不把事情搞大就能赢得最终的胜利,哥们还以为军事斗争不是你死我亡,而是打回合制单机游戏。
虽然实际想法对伊朗人此番做派不屑一顾,只是个听了想笑,但多少还是得给对方留面子的周正依然不形于色,继续道。
“如此,那就多谢贵方提供的关键情报了,预计我方将会对这些目标展开特定有针对性的惩戒行动。”
“当然,如果贵方不仅限于提供情报,还愿意实际搭把手帮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料到周正会这么说,也知道俄国人那“有仇就报不隔夜”的性子。
确实打算出人出力帮帮忙的穆萨拉赫,倒是还有一个问题想确认。
“那么,谢里宁先生,不知贵方是打算对其中的哪几个目标下手呢?还请先标定目标类型,我这边也好做后续的工作安排、配合到位。”
穆萨拉赫是以为,就算“毛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是真,这一轮报复性的惩戒行动顶破了天,也无非就挑一两处目标打了了事。
结果却没想到,周老板接下来的话却是语出惊人。
“哪几个?呵,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沟通上的误解,将军。”
“不是哪几个目标,而是全部。刚刚你提到的,贵方能提供详细坐标的目标,都在我方的报复清单之上,只要我方的能力范畴能做得到的话。”
“全——全部!?”
眨巴了两下眼睛的穆萨拉赫多少有些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合着你毛子是要给这帮锡安人在伊拉克的势力整个扬了?
我草兄弟你要不要这么劲儿大?别人开场打对子,你这是开场撂王炸啊。
不等穆萨拉赫再说些什么,计划已然成竹在胸的周正,继续缓缓说道。
“退一步讲,将军。”
“换做是您,站在我的角度上去设身处地地考虑,您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这帮该死的复国主义狂徒,可是奔着要了我的命,还想让我死得稀里糊涂的目的而来的。”
“中国人有句让我很喜欢的老话,叫做‘凡事留一线’。”
“换句话说,当你自己不遵守规则、突破底线的时候,也就不要指望别人还能遵守什么狗屁规则地陪你玩了,不存在这样的道理。现在的情形是,就算我想遵守规则,但‘凡事留一线’的前置条件已经被打破了。”
“如果不让他们吃到足够的苦头,我以后还怎么在枪口冒烟、子弹沾血的军火生意场上混?当我的谈判对象戏谑地说,‘这就是那个差点被人把命要了,结果却连个屁都不敢崩回去报复的怂蛋吗?’。”
“那时,您说我该怎么回答?谈判桌上的优势地位该怎么确立?人格即国格,我所代表的也不仅仅只是我个人,这不单单是所谓个人面子问题,您知道这往更大的层面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那些复国主义狂徒自认为可以不在乎这些,那么好,我就帮他们认识到自己其实还是在乎的。”
“用他们的人头和尸体,以及出自我手的含能装药,来帮他们免费认识到。”
有一说一,这还是周正第一次搁穆萨拉赫的跟前,展现出如此杀气腾腾、想吃人血馒头了的一面。
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却也觉得周正所言是无可挑剔。
更不用说锡安人这次瞎胡整,等于是把己方的颜面发射到大气层外去了。安东星有“安东飞马”,我们波斯人也有“波斯飞脸”。
这要不来一出下狠手的报复,那这“抵抗之弧的带头大哥”也就基本算当到头了。
小弟可以接受反复失败、败了再战的大哥,毕竟咱干的本身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干成的大事,谁还没个心理觉悟了?
但绝无可能忍受一再窝囊,不是正在窝囊就是在等窝囊技能冷却,总之到头来满地都是窝囊的十足窝囊废大哥。
既然己方的强力报复势在必行,俄国人也有这么强烈的插一手意愿。
索性骑驴下坡,寻思着正好能跟俄国人互相帮助的穆萨拉赫,也就随了周正的意,报以认可式点头回道。
“好吧,谢里宁先生,我个人基本认可您的意见与建议,但这仍需向上汇报做出最终决策。”
“接下来,我这边会尽快组织督促出一份可行的报复计划,并确保贵方有全程知情和参与进来的权力,直到最终执行阶段。”
“一旦我们准备完毕,行动将会迅速得以实施,届时只管让那些狂得没边的复国主义分子承受我们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