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琮差人来传话时,路知晚尚未多想。
这会儿得知太子殿下特意让路仲亭过来照顾自己,他便觉出异样了。
看这架势,谢琮是真打算在驿馆里长住?
“怎么了,阿晚?”路仲亭问。
“没事。”路知晚勉强一笑,心中闪过许多念头。
京中来的人,哪怕拿着圣旨,也绝对不敢为难谢琮。所以谢琮说要在驿馆留宿,肯定是自己的决定,并非外力左右。
可是……
谢琮临走前那副样子,分明是离开小半日都不愿意的,怎么短短一两个时辰就改了主意呢?
路知晚一时也没什么头绪,又不好让人去问,只能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
入睡前,路仲亭弄了水来让路知晚沐浴。
路二公子自幼习武,身上火力旺,便觉得天下武人都与自己一个样,弄来的洗澡水凉得很。路知晚不想麻烦他,只能将就着用,导致大夏天差点着了凉。
若是谢琮在,绝不会让路知晚洗凉水澡。
“阿晚,二哥有些话一直想问你,又怕你不高兴。”路仲亭把弟弟抱到床上,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你若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路知晚一看他这副神情,便知道自家二哥想问的,肯定是和谢琮有关的事。
“二哥,你问吧。”路知晚道。
“你和殿下,你俩是一时兴起吗?”
“二哥觉得呢?”路知晚反问。
“你……不好说,我记得你从前挺讨厌殿下的。不过殿下嘛,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一直没有议婚,身边也没个姬妾之类的,我看他八成是只喜欢男人。”路仲亭认真分析:“若说男人,整个京城的勋贵子弟,确实挑不出比你更好的了,他选你倒是合乎情理。”
在路仲亭看来,他家阿晚相貌俊美,武艺高强,还战功赫赫,是大周朝拔尖的青年才俊。谢琮别的不说,选人的眼光他还是认可的。
路知晚听了这话无奈一笑,却闻对方又道:“不过我听人家说,那些搞龙阳的都喜欢那种白白净净扭扭捏捏的小郎君。你自幼习武,性子又恣意,多半也不懂柔情蜜意那一套……”
“那倒是。”路知晚道。
他其实至今都没明白,谢琮为何会喜欢自己。
太子殿下今日还抱怨,嫌他不解风情。仔细想想,他这性子别说温柔了,连温和都算不上。面对谢琮时,他既不温顺,也不懂讨好,反倒经常和谢琮作对。
总不至于真是因为他的长相吧?
路知晚心道,改日还真得好好问问谢琮这个问题。
“二哥就是想提醒你,要多为将来想想。”
路仲亭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若太子殿下对他家阿晚从一而终,将来还不知要面对多少责难。可是,若殿下三心二意,他又怕弟弟会伤心。
“二哥,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路知晚安慰道。
“嗯,往后你若是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一定要告诉二哥,别让自己受委屈。”
路知晚闻言心中一暖:“我还以为二哥会劝我走回正道呢。”
“人非草木,这种事情怎么劝得了?”路仲亭这人看着迟钝,实则通透得很。这几日他想过很多,怕弟弟会因为和太子的关系处境艰难,也怕弟弟将来不能像旁人那般娶妻生子。
但最终,他还是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