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适却笑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小侯爷胸有沟壑,我自是要听一听的。
再者,范相公和富相公我自然是要去拜访的,但在此之前,我也得先有个大致的成算才行,否则何以让他们信我。”
顾鹤见梁适如此诚恳,便也不再推辞,说道:“既是相公抬举,那我便说一说心中浅见,相公姑且听上一听。
庆历年间新政,范、富诸公旨在整顿吏治、裁汰冗员、选拔贤能,此乃治本之策,然彼时积弊已深。
革新触动了诸多权贵利益,推行未久便遭反扑,终致夭折,此非新政之过,乃时势未济、人心未齐之故也。”
梁适闻言,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对顾鹤见解的认可。
顾鹤继续道:“因此变法之道,贵在审时度势、循序渐进,既需有坚定之志,亦不可失灵活之智,更需得人心、顺君意,方能行之久远。
至于具体举措,我对于朝政大局了解不多,但却也曾经听过几句俗语,可以说与相公听听。
这第一句,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第二句,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可要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
这第一句话好理解,分化瓦解,拉一派打一派的手段,对于梁适这种官场老狐狸,不是什么陌生的事。
其中的难点是怎么拉、怎么打,这其中的难度可大着呢!
倒是这第二句,梁适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隔着一张窗户纸。
顾鹤也看了出来,解释道:“在这官场,什么是称?往大了说那是国法,是朝廷的律令,是天下人行为的准则;往小了说便是官家心意,是圣上的喜怒哀乐。
如今相公身负官家厚望,托以重任,那便是有了主动帮人上称的能力,所以我认为这新政,便当是由官家的眼皮子底下开始。”
梁适这才恍然大悟:“小侯爷这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鹤谦虚道:“相公客气,这事情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麻烦,之后诸事便全赖相公辛苦。”
主体思想已经有了,再去深化出具体的措施思路,对于梁适便不再是什么问题。
之后他在侯府又拉着老侯爷,对顾鹤好生褒奖了一番,便赶忙回了自家府邸。
而在侯府,老侯爷望着顾鹤,眼中满是感慨:“没想到你这年纪轻轻的,倒是已经深谙了为官之道,只是你帮他打开了思路,就不担心以后会有所反噬?”
顾鹤却是满不在乎,回道:“上称的能力,可不是放到什么人手上,都能发挥奇效的。
毕竟他能给别人上称,别人自然也能给他上称,要换做是包拯的话,那或许才是头疼之事。”
老侯爷笑道:“也是,那就咱们看看,他到底能折腾出什么场面来吧,希望别让我们失望。”
没过几日,梁适这里便已经根据庆历年间的新政举措,删删改改出了自己新政总纲出来。
并且还又专门跑了几趟侯府,专程从顾鹤这薅羊毛,显然经过之前两次谈话,他是真有些相信顾鹤的能力了,而顾鹤也顺带往里面塞一点自己的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