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诸位,我们拥有的,受过基本教育,能够沟通和管理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从中涌现出的,有能力的,能满足通知需要的吏目,也正在不断涌现。这意味着现在你望向身边的人,他们至少都认识拼音,会说官话,能从一数到十,甚至是数到一百——注意,这不是一个人,不是一批人,也不是一地人,是我买活军治下的大多数人!”
谢双瑶的语气加强了,“你们这些运动员们,这些观众们,好好的想想,在我们买地,还有人辛勤劳作却终日不得饱食吗?”
“没有!”
正在左顾右盼的观众们,一下来了精神,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呐喊着发自肺腑的答案,“没有!”
“还有人终日苦工而衣不蔽体吗?!”
“没有!”
“勤劳又聪明的人,是不是能把米饭吃饱,一二日还能见一见小荤?”
这下,有不少人笑了,因为军主的描述实在是太保守了,他们都是能来云县等候运动大会开场的观众,在他们来说,小荤已经很不算什么了。
“能!太能了!”
“大多数人,是不是还有一些余力,在工作生活之余,通过运动来强身健体,获取愉悦?”
“是!”
谢双瑶便满足了,军主的面上绽放出真心的,极富感染力的笑容,她似乎感到自己的辛苦也有了很好的酬劳,“诸位,这就是强盛啊,你们看看周围,看看我们的军士,看看我们的运动员,看看他们的肌肉,看看他们的英姿——我们买地,在普遍的饱食之余,还孕育出了这样多的强健之士,我们掌握了如此的暴力,却又节制地只将它用于应用之处——我们是何等的文明!何等的强盛!”
观众们也不由得左右张望着,欣赏地把目光投向了大屏幕,欣赏着摄影师掠过的,台下仪表堂堂的军士们,看台边兴奋、狂热和活跃的观众们,他们不能不发自内心地认同军主的看法——买地的生活,买地、买活军——
“我军果然文明!”
“我军——我军解放了佃农——”被解放的佃农在最顶端的看台上声嘶力竭地叫着,“我军何等文明!”
“我们的运动会允许一切人群平等参加!”洋番女人的声音不大,她们的肺活量被束腰永久地损害了。“奴隶、自由人、女人——什么人都可以参加!文明!文明!比奥林匹亚更加文明!”
“我们能吃饱了!”
“我们这样的人也能参加运动会了!”
“我们这里再也没有饿死的人了!再也——再也没有了——”
“我们这里没有卖.淫了!没有老鸨了——没有嫖.客了!”
“我们这里不必担心被人抢掠被人拐骗了!没有倭寇了!”
他们高声地叫着,似乎是要举出所有一切文明的证据,甚至是用尽了喉咙里最后一丝声音,嘶哑地高呼着,抒发着自己对于暴力,对于文明,对于买活军所有的感想,他们看着周围,看着这些富足的,快乐的强健的人,在这一刻,他们和华夏大地上,无数幽怨、动摇而又失落的声音一起,发出语义相似而情绪截然不同的振鸣。
“这大宗小宗之势……这强弱之势——”
许许多多的声音,这样幽怨地从各处升起,带了落花流水春去也的暮气,他们无法相信,转眼间已是天上人间。“从此易也……”
可这样的声音,很快被凝聚的,更大的喊声冲破了,这喊声就像是一束光,它似乎要投至天幕,烙下深深的印痕,用最大的热情向四面八方宣告着,向他们的军主,急切的证明着——
“军主!军主!”
他们所有人杂乱的声音,最后汇聚成了体育场内万众一心,万口一声,山呼海啸般的轰鸣。“我军强盛!军主,我军——”
他们第一次如此动情地用‘我军’来代替自身,代替所有一切身处的群体,发自肺腑地,自豪地达成了如此的共识——
我军,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