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买活军当兵,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兵种了,尤其是陆军,简直就是所向披靡,当然,海军瓶子也可以去适应,不过她掂量着自己大概还是会被当成陆军用,等她们这批兵历练成了,差不多也能把草原收回了,到时候她直接在草原转为吏目,按她素日留心的惯例,起步决计不会低——这条路子还是从大妃那里学来的,她老姑父的兄弟,按辈分瓶子该叫族叔的小台吉狗獾,就是这么个路子。因为姑姑对大妃的能力十分称许,瓶子也很注重她的智慧,她认为学习大妃的智慧没有错,艾狗獾,她早已记住了这个小族叔的名字,打定主意要留心他的每一步职业选择,以便效仿。
现在是学习对象,如果要再往上走一步,想要代表整个北方熟番的话,到那时候说不准就是竞争对手了。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瓶子到现在还没和艾狗獾打过照面,她目前主要好奇的是,艾狗獾到了年纪的话,会怎么决定自己的婚配对象——
按道理来说他一定会娶一个出身在买军腹地的汉女,这是符合如今大风向的,瓶子心底现在还没拿定主意,是跟着艾狗獾学,还是学习如今的高等将领:那些脍炙人口的女将,陆大红、黄小翠,如今也都陆续到年纪了,但全无动静,很可能都是在等六姐,六姐若是三十岁才结婚,那她们就不会早过二十九岁。
那瓶子如果一到年纪就结婚,她凭着本能断言,在同样有机会的时候,她很可能就会慢人一步了。甚至很多买地这里的男将领、男官员,他们结婚的年龄好像也都不是二十五岁,普遍在二十七八,很可能就是比量着同样有象征意义的,六姐身边的近人来的。
以她现在的年纪来说,这当然也都是后话了,瓶子又和姑姑聊了好一会天,相携着去澡堂洗了澡,一边擦拭着润脸霜,一边听着姐妹们谈论着这面霜的好处,“等我们通过检定毕业了之后,我就往家里贩这面霜都够发财的了。”
“你还舍得从这儿出去啊?我是不走了,谁要我我就给谁做事,反正我是一定要住在买活军这里的。”
这样的说法赞成者不在少数,这些鞑靼贵女半点没有离乡的不舍,都是嫁过人也走过远路的,本就对故乡没有什么归属感,知道那不是自己久待的地方,来到买地这里不出一个月就都喜欢上了,这会儿还住在毡包里都舍不得,可想而知住到房屋里之后会是什么感受。就现在,光是不能尽情用水这一点,就足够她们挑剔的了,不过是一个多月的光景,已经养成了天天梳洗的习惯,那哪里还能回得到草原去?
就连大妃那里,好像也是如此,从培训营出来之后,根本没有女眷往回跑的,跑什么?“在买活军这里做个乞丐都比在贝勒府做格格强!”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提起的,在女金和科尔沁女眷这里自然而然地就流传开了,竟没有什么人反驳,甚至还有贝勒福晋赞同,“也比做贝勒福晋强!”
许多人都笑了起来,也有人发散开了,“做乞丐不用干活,要干粗活的话,那还是挺累的。”
拈轻怕重是人的本性,谁也不至于喜欢去干粗活,经过一个月的学习,虽然汉语还说不好,但人们对买地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而且这帮鞑靼贵女普遍要比女金贵妇更富裕一些,就更有挑三拣四的从容了。“要不咱们也开个面包店算了,小瓶子带回来的面包多好吃哇!”
“我想着,我不如买房出租呢——”
没等大家一起反驳,这个显然比较懒散的贵妇便又抢着说,“我知道,云县的房子贵,咱们买不起——可是,还有别处那!别的不说,就说羊城港,那不是未来的都城吗?虽说现在到处都还是坑坑洼洼的,听说没个都城样子,可,那里的房价应该也没云县这么贵吧,要是赶早去那里买一套,将来等都城建好了,光靠着房租,不也能活得舒舒服服了?”
还没出培训营呢,这就已经想去羊城了!
瓶子和姑姑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可还没等她们发话,一群鞑靼女浴客呼啦一声就围过去了,“还有这事儿?”
“羊城港在哪里?日子比云县好过吗?要是只差一点也行!”
她们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催促着对方,“多说些呗,羊城港现在建得怎么样了?我听说,那里要建大学,还有大图书馆——什么时候才能把都城迁徙过去呢?”
“广府道打下来好像才刚两三年吧,这就敢把都城定在那里,菩萨六姐的胆子可真大啊——”
“对啊,对啊,之前不是还说,买活军的边境也不宁静,广府道也有人叛乱那!”鞑靼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她们已经逐渐开始熟悉买活军的地理和政治了,甚至比对女金和鞑靼的知识还更丰富,瓶子知道这就是教育的力量。
“那些叛乱,平复了吗?广府道现在的四境,可还安宁那?原本叛乱的地方,也已经恢复发展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