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口兰堂来过几次,他径直走近坐在水池边上的男人,站定。尽量想让自己表现的放松一些。
白堂镜对于朋友喜欢随性的相处,他是知道的,也想着那么做。
但是......根本做不到。
哑光黑的义体敏锐的接受着神经信号,轻微的“哒哒”声在指尖奏响。
那是因为颤抖而产生的指节碰撞。
他的“后遗症”完全看不出来了。
矢口兰堂看着已经完全回到一个正常人外观的白堂镜,瞳孔微微颤抖。
那“后遗症”就是拖住他十年的东西,而现在......
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次元了。
“要我收敛一下吗?”
白堂镜轻笑着看向矢口兰堂,那是一种朋友之间期待着彼此出丑的笑容。
“算了。”矢口用另一只手一把按住颤抖的义体,撇撇嘴。
“收敛不到两分钟,你的这一池子热带鱼就全都要没了。”
说着,矢口兰堂的眼睛不自觉的往水池里轻飘。
热带鱼放水池里养在北海道,跟开玩笑一样。
但是那些鲜艳亮丽的小家伙们,此时却好像还身处珊瑚礁群一般活跃。
萎靡、病态......统统没有。
这些都是只在热带才能够存活的脆弱鱼种,离开热带的环境需要的不仅仅是水温、盐度这种简单的东西。
科学的解释仍旧没有定论,好像牵扯到经纬度之类的变化。
但在这里,它们好像什么变化都感知不到。
是影响了......磁场吗?
矢口兰堂的感官放开,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的义体在靠近白堂镜所在的水池时,好像会发生轻微的磁力现象。
这是怎么做到的?
念能力、泰坦能量,乃至是新近发现的内力体系......这里面可都没有能影响到磁场的东西。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矢口兰堂强迫自己的身体放松一点。
“非洲的事你知道吧,白堂?”
他想尽可能的用轻松的语气,来说明外界的狂风骤雨。
所有的国家都紧张起来了。
巨兽强者炽烈的欲望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这些人形的怪兽若是只沉迷于热血的干架、性.生活也就罢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之中总是会诞生出对权力抱有欲望的个体,总会诞生出希望实现自我价值的个体。
非洲是这些人的好去处,以巨兽强者偏激的性格来说......也许是唯一的去处也说不定。
而现在,垃圾桶要炸了。
谁能不怕波及到自己?
一个巨兽强者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屠杀一个城市也不用两秒。
他们只需要把自己雄厚到可怕的念气一放,覆盖人群。
几百万个被强行开念的普通人里,能在开闸放水般的精气流失中活下来一两个就不错了。
哪个国家或者势力能应付这种效率的恐怖袭击?
所以现在,每个人都在害怕自己的城市头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超高功率的雷达和卫星一遍又一遍地在各国的国土上扫过来扫过去。
所有的神经都被绷得快要断了。
而白堂镜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着水面,轻轻将手上的鱼食撒光。
“拳愿会能抽出多少人到非洲搭起来政府的框架?”
他根本不在意矢口兰堂谨慎地试探,反而直接把自己的要求砸在了他的面前。
意思很清楚。
是的,白堂正的行动经过了我的同意。
我就是要把非洲给犁一遍。
并且你应该把我“犁过地”之后需要的“种子”准备好。
白堂镜没有问题日之本政府能出多少人,这根本毫无意义。
现在整个日之本的正常生活,其实是完全依托于拳愿会的工业生产和商业运作。
要人就得从他们手上要。
“这、这真的好吗?已经相当于从事实上消灭一个国家了啊!”
矢口兰堂显然没有想到白堂镜的意志如此的不可转圜。
他本以为,这就是一个孩子在看到黑暗的世界之后的应激反应。
一个非洲国王杀了就杀了。
以白堂正的身份,一个“失误声明”就能让大部分人闭嘴。
然后一切又回到原有的秩序之中。
但现在......
“不是‘冲动’也不是‘失误’,那是小正的‘选择’。”
“这孩子从小就好打发,没要过什么东西。冴子在他眼前挥两刀都能让他开心半天。”
白堂镜语气平淡而干脆,他的眼睛和矢口兰堂短暂的交错,那里面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现在,他唯一想要的是去做‘正确’的事......我教给他的‘正确’。”
“你了解我,矢口。我会不满足他吗?”
对方眼神里的神情是“询问”,但是矢口兰堂知道,这其实是“命令”。
矢口兰堂抿着嘴,最终颓然叹气。
“拳愿会的人员,将现在这个非洲国家撑起来就很勉强了。再多就要影响到日之本的正常生产。”
“那就召开联合会议吧。”
“......!”
已经担任了十年首相的矢口兰堂,惊愕地看着轻描淡写的白堂镜。
“别那么惊讶,矢口。整顿非洲的情况,所有人都要出力才好。最后这些地方,不都是会落在整顿者的手里吗?”
不,矢口兰堂惊讶的不是这个。
真正让他的眼睛瞪得像是脉动瓶盖的内容是——
“你、你这次要......亲自出面?!”
好了大家不用等了,大的直接就来了。
他到底前进到了什么地步!?
让他有信心以一人之力弹压全球所有有野心的巨兽强者?!
矢口兰堂的心里因为巨大的愕然和压力,而不着边际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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