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儿的情绪从头到尾,称得上是一波三折。
季驰光虽然只说了几段话,但是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实在过大。
在一开始,万贞儿听到季驰光对她的评价是凶狠丑陋,整张脸都气白了。
本来想要说些什么,或骂或训,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史书上声称她害死了皇帝所有的孩子。
万贞儿:“……”
她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原本不满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惊慌的看着朱见深,大脑在那一刻闪过了诏狱、断头台和乱葬岗。
完了,她……
还没来得及继续自怨自艾,季驰光就把朱见深总共有十四个儿子的事情捅了出来。
万贞儿:“?”
好像……她又没什么事儿了?
等等,皇帝跟人生了十四个孩子,难道她一个也没有蹭上?
……
季驰光:“如果我们要了解万贞儿,那我们就必须来讲述一下朱见深的童年。”
“朱见深的童年时代,称得上是不幸。”
“两岁那年,因为亲爹这个小趴菜非得千里迢迢送人头,于是,为了堵上臣子和太后的嘴,朱祁镇将自己的长子立做了太子。”
“本来以为这是漫漫长路的开端,他可能要像刘据那样当个几十年的太子,但没想到很快就迎来了终结——亲爹这一去,就几年没有音信了。”
“继承皇位的朱祁钰虽然还算是个好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可是有亲儿子的。”
“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基业不留给亲儿子,那多少有点不甘心啊。”
“于是,几经博弈,几番周折,在朱祁钰甚至还给朝臣们每人发了一点贿赂后,朱见深的太子之位被废了,朱见济被立为太子。”
刚刚回到自己位面的朱祁钰:“……”
于谦:“……”
于谦:“陛下,您应该没有准备要贿赂人吧?”
朱祁钰讪讪笑道:“没有没有,于卿你放心。”
顺便把袖口里的金子重新揣好。
……
季驰光:“朱见深的太子之位被废了以后,他在整个皇宫中是极为尴尬的存在。”
朱祁钰不太好意思的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他确实有些对不住这个侄儿。
毕竟原本说好了的,要把太子之位给他的,但却因为自己的私心,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置于不顾。
季驰光:“朱见济做了太子之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但这和朱见深已经没有关系了。年幼的朱见深依旧一个人过活,父亲生活在南宫,母亲跟着一块儿过去了,他谁也见不着,那些可怕的精神压力,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
“可以说,这些年,朱见深一个人在这深不见底的后宫里,过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而这个时候,给予他唯一关怀
温暖的不是母亲,不是嫡母,也不是祖母和父亲,而是万贞儿。”
【潇湘水断:其实我感觉朱见深对万贞儿的感情应该不仅仅是爱情,他们俩的感情太复杂了,爱情的成分可能有,但是更多应该是亲情和长期相依相伴所产生的依恋。】
【连翘:换句话说,周太后如果想要骂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那她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要是自己做到了,能让朱见深这么依赖万贞儿吗?】
朱元璋等人也沉默了。
虽然他们至今为止都不清楚,为什么万贞儿会被这么多人反对,但是,单听主播这些话,万贞儿这个人似乎也没有多过分。
而她和朱见深的感情……似乎也有外人的不作为在内。
朱元璋问唐贵妃:“这个万贞儿是何许人也?”
他就不问朱祁钰了,看朱祁钰那迷茫的大眼睛,瞧着比他还要不清楚的样子。
唐贵妃这段日子宫务逐渐上手,很快就想起来了,只不过……
这个人让唐贵妃多少有点震惊。
她结结巴巴:“妾刚才想了一圈,也只想出了一个人……见深的身边,有一个罪人孙氏派来的宫女,好像是姓万的。”
至于叫什么名字,她就不知道了。
唐贵妃虽说管着宫权,但这不代表她面面俱到,像个老妈子似的管事,要不是朱见深对那个宫女极度信任,以至于让唐贵妃都听说了,她怕是根本就不会关心一个已经失宠的皇子身边的宫女。
不过……
唐贵妃犹豫的补充了一句:“妾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那个人……虽说也姓万,但是,但是那个人……”
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把周围人的好奇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朱元璋奇道:“但是什么?”
怎么这么说不清楚?
唐贵妃直接把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但是妾身不知道在哪儿听来的……那宫女似乎比见深要年长整整十七岁。”
朱元璋:“……”
老朱家:“……”
啊这。
唐贵妃低下头,补充了一句:“周氏也只比她儿子要大十七岁呢。”
也就是说,万贞儿跟朱见深的亲妈其实是一个年纪的。
朱元璋直接失语。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反对这段感情了。
朱见深这不是在找一个妃子,而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养娘啊!
这能容得下就见鬼了!
老朱家的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场面陷入了沉默。
……
季驰光:“万贞儿四岁进宫,一直都在孙太后的身边服侍伺候,因为聪明乖巧,深得太后的喜欢,朱祁钰做了皇帝之后,孙太后对朱见深这个孙子的唯一帮助,就是把十九岁的万贞儿派过去了。”
长孙皇后眼神同情。
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就一个还没满双十的宫女,带着一个
怕是连说话都说不顺的孩子,在这个宫里挣扎着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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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的母亲能这么冷漠?
也难怪这朱见深把万贞儿当成了救命稻草,他们俩的感情,是从相扶相持走到相依相伴的,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或许无关风月,但却是最深重的情意。
……
季驰光:“我没有办法想象,朱见深的祖母和母亲得是有多狠心,才能够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扔到了一边。”
“就明史这种歪屁股的记录情况,我觉得吧,但凡孙氏和周氏能给予年幼的朱见深一点温暖,他们一定会大书特书,以此来削弱万贞儿的影响力和正面形象。”
“但是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孙太后对这个孙子仅剩的仁慈,就是给朱见深送去了万贞儿,除此之外,她就跟个木头泥塑没有什么区别。”
“周氏就更不用说了,她要是能有一点对儿子好的地方,也不至于让朱佑樘这个孝孙都没能在史书上给她找到一点能夸的地方。”
想想吧,按照朱佑樘的孝顺程度,史书上但凡写到周氏的,基本还都只能留下刁蛮任性、胡搅蛮缠的记录,可见这人有多不好相处。
连她的好孝孙都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地方夸她。
朱见深苦笑了一声,眼神难得的落寞。
在确认这块巨大的天幕没有任何的实际杀伤力,而他们暂时也对此无可奈何之后,朱见深就带着万贞儿回了书房。
他们俩肩并肩的坐在椅子上,周围伺候的人早就全部退了出去,朱见深这才褪下了自己的保护色,露出内心那个脆弱真实的自己,他把头靠在万贞儿的肩膀上,声音低落的道:“母亲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
比起自小分离,养在其他地方的朱见深,周氏更喜欢的是她和太上皇一起在南宫生下的朱见泽。
常年见不上一面的大儿子和在身边长大的小儿子,她会更喜欢哪个自不必说。
万贞儿伸手将皇帝的肩揽过来,拍着他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其实不需要多说什么。
皇帝不需要安慰,只想要找一个能陪着他一起支撑着度过的人就够了。
朱见深将头埋进她的肩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