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直白地说“因为咒文不过是造成我人生悲剧的直接原因,当残疾都成为人设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时,随意便能拿到的咒具就不可能发挥作用。”
极特殊的咒具说不定能抵消咒文的能力,却割不断来自作者的恶意。
加茂伊吹已经习惯了失去一条腿后的生活,如果修复右腿的代价是失去右手或右眼,他宁愿选择处于自己控制范围内的悲剧,不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你倒是提醒我了。”加茂伊吹只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咒具留下的咒文或许难以算在术式的范畴之中我没抱太大希望,但总归,试试也没什么坏处。”
“那就麻烦你将能回忆起来的相关信息全部写下来,之后我会通知十殿特别关注黑绳和天逆鉾的动向。”
听了这话,五条开心起来。他的建议显然有被加茂伊吹仔细考虑过一番,若是咒文正因这两把咒具消除,他无论如何也有大功一件。
加茂伊吹获得完整的身体后,战斗力必然将进一步提高,意志也会更加坚定。
如此,无论在面对前来暗杀星浆体的伏黑甚尔、还是屠村叛逃咒术界的夏油杰时,他应该都会有更多应对的手段。
五条如此想着,蓦然意识到他明明有许多迂回之法能够尽量避免灾难到来,白天时却
还是冲动地出现在夏油杰面前,反倒给加茂伊吹惹出了不小的麻烦。
他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只见白发男人高高扬着眉毛,露出了无措又心虚的表情。
于是他暂时逃了,甚至没听见加茂伊吹托他将浴巾递进门后的请求。
视线再次转回此时夜里近十一点时。
两人都在软榻上坐着,平日里,五条将这看作与加茂伊吹拉近关系的好机会,总是表现得相当积极,今天却担心对方提起白日的事情,从而展示出了不一样的一面。
与往常相比,他坐得远了一些,表情也更加甜蜜,大概是想在保持距离的同时用糖分灌晕加茂伊吹,至少顺利度过今晚。
加茂伊吹瞥他一眼,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他的心思。
青年身穿柔软贴身的家居服,身上以特殊颜料替代墨水的痕迹不会被沐浴露洗去,便一路蜿蜒至领口堪堪才能遮住的位置,显出神秘的情调。
五条的目光只是被短暂吸引了一瞬,便又轻轻移开了。
“说真的,我并没糊涂到连几小时前发生的事情都会忘记的程度。”
加茂伊吹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五条便立刻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对于这位二十八岁的成年男性来说,祈求后辈对他从轻发落这样的事情并不十分难做。
“虽说我的确会帮你解决后续可能会使你暴露身份的一切麻烦,但这不是你能冲动行事的理由。”加茂伊吹轻叹一声,“请至少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五条抓着加茂伊吹脚上毯子的一角,低声解释道“我只是想避免对话再朝下进行下去,如果杰真的像你所说的一样、与世界为敌,这个世界的走向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我想你说的没错。”他的表情中逐渐体现出几分郑重。
“即便有你作为变数存在,事件似乎也仍然会朝既定的轨迹发展,我越是刻意地想要你改变什么,你就反倒越会促成什么。”
五条总结道“所以我再也不敢擅自行动了。”
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故意露出的诚恳神情使他看起来简直像是一条可怜兮兮的大狗。
他甚至刻意弯下腰压低了视线的高度,稍微仰视着加茂伊吹,使后者不自觉便感受到“万事万物仿佛又尽在掌握之中,连六眼术师也不例外”。
在两人目前的相处中,加茂伊吹的确隐晦地占据着上风,但平心而论,见识更加广博的五条显然也是把控人心的好手。
加茂伊吹弄清了他会突然出现在歌厅中的理由,也不打算为难他许多,于是顺水推舟地在他的注视下不自在地再次转过头,每个微表情都透露出心中的无奈与羞赧。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发哑。
“总之,收回你那样的眼神吧,五条先生。”
加茂伊吹做出了太不擅长应对这种家伙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