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其实对于元怀民写什么,并不太感兴趣。
看了眼天色。
接近正午。
“走吧。”
欧阳戎收拾好东西,朝元怀民招呼道。
准备跑路的元怀民好奇:“去哪?欧阳长史不回去吃饭?”
欧阳戎挥挥手,走人:“不去吃就算了。”
“啊,去去去,贵府的佳肴,下官想好久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欧阳戎失笑。
侧目道:“吃可以,下午得帮我个忙。”
元怀民顿时苦了脸,顿步不前:“什么忙?”
欧阳戎:“放心,算是你喜欢干的事。”
语焉不详。
元怀民愈发好奇,咬牙跟了上去。
中午,二人敢去槐叶巷宅邸,饱餐一顿,又午睡一番,下午醒来,直接赶去了西城门,途径星子坊。
“欧阳长史这是去哪?”
“双峰尖,听过没?”
“听倒是听过,不过长史大人去那里干嘛?”
“画画,你帮我画。”
“……”
约莫一个时辰后,欧阳戎与元怀民带着几位长随,赶到了西城门外一里处的双峰尖。
欧阳戎轻车熟路,走在最前面带路。
元怀民在后面东张西望,周围荒郊野岭的,这位被贬谪的江州司马不时露出一些警惕慌张之色,看向周围人,似是害怕被拐卖岭南。
欧阳戎没理他,这些日子,欧阳戎来过很多次双峰尖,考察地形,验证理论。
愈发探查,他愈发觉得自己写的那套两全其美的方案有搞头。
不过欧阳戎倒也不自大,觉得还是要小心验证。
另外开凿运河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虽然已经有过折翼渠的经验,但是还要考虑泥质、地底岩层等实际因素。
况且,在龙城县那样的土地疏松的平地上开凿新渠,与在双峰尖这样的山沟里开凿运河、将两座山峰彻底一分为二,是两码事。
不过如何,在王操之、马掌柜那些老熟人到来前,欧阳戎得做好前期论证工作。
“元司马别看了,这里没人拐卖你,伱不是会画画吗,替本官画点东西。”
元怀民愣神间,发现欧阳戎把画笔等工具一股脑塞进了他怀里。
“这……好吧。欧阳长史怎么突然有兴致画这个了。”
身后的江州司马碎碎念。
欧阳戎没有理他,走在最前方带路,先去往右侧的那一座主峰,俯视勘图。
文人会的那种山水写意画,与一板一眼的工程制图当然不一样,不过这个时代的画师并不是傻人,是以此为职业和重要爱好的,相应的天赋自然不缺,某种程度上一通百通。
欧阳戎指点纠正一下,元怀民皱着眉,无奈采用了他指教的古怪画法,甚至连提供的画笔都很古怪,他摇摇头,硬着着头皮画了起来。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期间,欧阳戎瞥了眼,发现比他的直男画功好多了,不过这位元大司马总想着艺术加工,来几笔写意留白,不过都被欧阳戎无情纠正了过去。
一行人登上主峰,又复登另一峰,一路上全程走走停停,勘探地形,描绘画卷。
元怀民一脸生无可恋,他从未觉得画画有这么难过,主要是用欧阳戎教的法子,画的太过别扭。
而且要命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画出来的是什么。
不过元怀民发现,旁边打量监督的欧阳戎看见后,不仅没有骂他,反而还表情挺满意的。
见了鬼了。
元怀民摇摇头。
此时,众人来到一处树荫下的清泉处,暂歇,欧阳戎横跨涓涓溪水,蹲下打水,笑问:
“元司马就不好奇画的是什么?”
元怀民摇摇头:“好想很复杂,不管下官的事,还是不问了。”
装满水,将一只水袋抛给同伴,弱冠长史两掌并拢,舀了口泉水,埋脸尝了口,似是甘甜,展颜一笑。
虽然对眼下做什么不敢兴趣,不过元怀民看了看欧阳戎,犹豫了下,问出了另一件感兴趣之事:
“欧阳长史以前是在龙城县担任县令?”
“元司马以前就知道在下?”欧阳戎随口问。
“略有耳闻。”
“你不是也和在下一样,刚来浔阳城没多久吗?”
“确实在外漂泊做官好几年了,不过贬调江州前,回了趟关中,途径洛阳时,听过欧阳长史的大名。”
“大名?”欧阳戎嘀咕了句,摇头没多问。
元怀民感叹:“欧阳长史辞御史官之事,确实令下官大为震撼。”
欧阳戎笑笑。
元怀民捻须点头:“欧阳长史在龙城县赈灾治水的优良政绩已传至天下,成为朝廷勉励各个水患地方官员们的榜样楷模。”
“在其位谋其事罢了。”
“对了。”元怀民似是想起什么,转头问:“欧阳长史与浔阳王一家熟不熟?”
欧阳戎蹲在清泉边,洗手的动作如常,低头说:
“主政龙城的时候,自然有过一点泛泛之交……元司马问这个作何?”他瞥了眼腰间裙刀,余光锁定在两丈外的元怀民身上。
元怀民丝毫没有意识到古怪气氛,立马一脸好奇问:
“那欧阳长史认不认识浔阳王家那位斯文恬静、温婉娴淑的小公主殿下?”
欧阳戎听到这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注意力从裙刀上移开,皱眉脱口而出:
“离裹儿?”
元怀民疑惑:“什么?”
这个时代的闺中小娘,小名一般只有父兄好友等亲近之人知晓。
“没什么。”欧阳戎不动声色问:“你说的是浔阳王的幼女吧?这位……小公主殿下?”
“没错。”
欧阳戎忍不住看了看元怀民,他收回目光,自语嘀咕:“斯文恬静,温婉……娴淑吗?”
“是啊。”元怀民反而好奇欧阳戎:“难道和欧阳长史认识到有什么小出路吗?”
“没……没有。”
聊起舆论趣事,元怀民倒是一脸的劲,精力满满,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