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萱前去后厨端粥,并没有打乱容真等人的布阵进度。
当颜章说布阵完毕之际,黄萱端粥走出,朝欧阳戎走去。
而一旁的容真,却走到了院子中央处,再次戴上了黄金四目假面。
欧阳戎本来注意力全在正朝他走来的红袄小女娃身上。
这时,忽然感觉到浑身一重,像是有人在他肩头放重物了一般,
侧头看去,院中央,容真雪白宫服的裙摆出现海浪般的抖动。
与此同时,一股朦朦水雾也以容真脚下地面为中心,十丈范围弥漫开来,也就是这座陈旧小院的大致范围。
欧阳戎转头,发现好奇四望的燕六郎并没有他这样的“变重之感”,只是在惊讶于无端产生的朦胧水雾。
他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他肩头承压变重了。
而是丹田灵气被封住了。
置身于十丈范围的池下月阵内,失去了灵气修为,所以才有重新负重之感。
就像鱼儿重新上岸,鸟儿失去翅膀再次回到地面行走一样。
欧阳戎立即调动灵气,果然阻滞无比。
连院门口马车内的鼎剑都调动不了了。
他转头,默默看向了容真。
后者正屹立院中央,戴着一张沉重黄金面具,却高昂头颅,朝安静全场吩咐:
“各就各位。
“方相面是另一处阵眼,需要本宫佩戴主持,主持期间,本宫无法乱动,否则阵法有漏。
“莲青,你在旁边,负责保护本宫。
“颜章你带人拔剑,准备就绪,等待土遁瞬移。”
说到这里,容真偏头,最后看向了欧阳戎与燕六郎;
“欧阳长史,燕参军,二位跟着颜章,准备缉贼……欧阳长史,你的剑呢,怎么还没取来?算了,用本宫的吧,杀敌或者防身。”
容真微微蹙眉吩咐。
不等欧阳戎反应,主持阵法的冰冷冷宫装少女,已经解下一把腰剑,交给莲青,递了过来。
欧阳戎低头看了眼剑,又看了眼信赖赠剑的宫装少女。
“明府……”燕六郎牙缝里挤出声音。
转头看去,燕六郎正眼底有些着急的看向他,眼神似是询问接下来怎么做。
再不想法子破坏此阵,或是跑出院子去找谢姑娘她们一起接阵御敌,就来不及了。
若是要动用鼎剑殊死一搏,那就现在立马找借口脱离院子、脱离此阵,召唤鼎剑动手。
灵气不够,杀不完就杀不完,总比现在这样坐以待毙好,哪怕透支光了不平气,也能拉两个垫背。
虽然到了眼下,前一种逃去王府找谢令姜等心腹人手御敌的法子,看起来,已经时间来不及了。
至于拔剑袭击容真、或是杀黄萱、妙思等灭口,更是无异于明跳身份。
不等欧阳戎开口,一道火红小短腿身影,穿过抱刀的燕六郎,走到了他面前,两手捧着一碗温热的粥递上。
是突然问欧阳戎是否肚饿喝粥的黄萱。
此刻,院子内也安静下来,容真、莲青、颜章等人皆目光投来。
现在就等作为另一阵眼的黄萱就位了。
颜章等人目露不耐,本欲催促,不过看见了容真平静等待的脸色,只好咽回去,一起驻足等待。
“长史恩公,给。”
欧阳戎身前,黄萱踮起脚尖递上粥碗。
“谢谢。”
欧阳戎低声一句,准备最后喝下这碗温粥。
直至此刻,陷入绝路的他,也依旧不后悔,那天当街救了黄萱,惹来了之后这么多事情。
如果时间重回,再来一遍,他依旧这么做。
欧阳戎低头看着碗粥的眸子无比平和。
黄萱仰头看着喝粥青年,从袖中抽出一把带鞘匕首,当着全院众人的面,拔出生锈匕刃,朝欧阳戎右前胸戳去。
事出紧急,全场众人眼神惊讶。
欧阳戎也愣住。
“明府小心!”
只有距离他与黄萱最近的燕六郎反应过来,拔刀冲上前。
黄萱把匕首刺人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显得有些笨拙缓慢,匕首还没碰到欧阳戎,燕六郎的刀锋已经赶来,就要从背后砍向她的小身板。
“等等,六郎住手!”
欧阳戎突然反应过来,把身前的黄萱往自己身上一揽,躲过燕六郎的刀锋,同时扭转身子挡住燕六郎的再次情急出刀。
“明府,伱……”
这种贴近拦住护卫、转而保护刺客的行径,令全程惊讶的众人再次愕然。
与此同时,噗嗤一声,一道匕首入肉的沉闷声音响起在院子内。
无人阻拦,甚至自己的作死凑近下,匕首扎了一刀欧阳戎的右胸。
被他搂住的黄萱赶忙挣脱开怀抱。
叮当一声,染血匕首落地。
黄萱缓缓后退,那一双天真灵眸瞪大的看着“找死”的欧阳戎。
他手里那碗温热的粥,至始至终未摔落,甚至没有泼出来半点,甚至手臂还拿远了点,怕染上血水。
院内空地上,端粥青年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血淋淋的伤口。
也不知黄萱是生疏还是故意的,匕首一开始的朝向就是右前胸,伤口也在此处,并没有伤及心脏。
不过失血过多与巨疼之下,欧阳戎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明府!”燕六郎扑上前,满脸担忧扶住了他。
除了主持阵法的容真外,颜章、莲青等人迅速围了上去。
莲青手掌按在黄萱肩膀上,制住了她,以防再度发生意外。
颜章走上前,先是瞧了眼欧阳戎伤口,然后看了眼他手中那碗未洒的粥,嘴角撇了下:
“听容真女史说,欧阳长史不是有点练气修为吗,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近身刺上,这点危险都预防不了,差点还直中要害,当了官真是懈怠啊。”
燕六郎顿时怒目而视:
“你们这什么吊阵,灵气修为全没了,你说怎么躲,有本事你来,站在说话不腰疼。”
莲青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