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教人琴曲是这么教的?”
她冷声打断,继续质问:
“本宫听人说,你昨日还在城里办案,请来了前线中军大营那边的玄武营人手,把我们监察院排除在外,是不是?”
“嗯。”
“为什么?”
欧阳戎脸色镇定下来,与她平静对视,点头说:
“城里的事情我来管,不是说好了?昨日城里搜捕的眼线,是我盯了很久的,我怕找你要人手,浔阳石窟这边兵力空缺,所以就没通知。
“总而言之,我能解决,暂不需要容女史操劳。”
容真看了一会儿他的表情,移开眸光:
“行,若是有需要本宫帮忙的,你一定要说,你自傲事小,弄砸局势事大。”
“好。”
欧阳戎笑语答应。
容真指着他怀中木琴道:
“但你昨日走前,为何不和我说一声?你说要教本宫琴的,等你一上午,以为你去去就来,总不至于失约,可没想到,你直接回城办事了,若不是城里女官报信,说不得本宫要在门口等到午饭凉了。”
“额,抱歉……我是以为容女史在忙,迟迟没出来。”
“呵。是你在忙吧,责任全推到本宫身上,不然怎么说欧阳大人能当修文馆学士呢,甩锅有一手的。”
容真冷笑。
欧阳戎立马转移话题:
“咦,女史大人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穿这么郑重,还化了妆容。”
“晚上有老前辈的琵琶会,你忘了?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何打扮,还有你,你晚上也要去,穿的像样点,有点仪式感,咱们是去陪老前辈欣赏琴乐。”
“那行,你先学琴吧,争取两日内记住六首曲子……”
“简单。”她微微翘起下巴:“只是本宫此前稍有疏忽罢了,确实不擅此道,但只要是本宫认真学的,总不算差。”
欧阳戎一边放下木琴,一边摇摇头:
“你别用嘴了,用手吧,坐下,先弹吧。”
“哼。”
欧阳戎开始教起了容真琴曲。
后者脸庞上的冰冷冷神色,渐渐消融。
确实学的认真。
……
深夜。
浔阳坊的浔阳楼灯火通明。
一楼大厅,琵琶声不断,正在办着琵琶会。
老乐师正在和一众擅长琵琶的妇人评鉴。
欧阳戎和容真听了一会儿,却不太懂门道。
欧阳戎被容真拉到了楼顶天台。
刚抵达,容真左右四顾了下,似笑非笑问:
“这里确实安静,难怪那夜你选这里和你小师妹花前月下。”
“是怀民兄选的,他那天有事……”
“你自己信吗”
“……容女史不是学琴曲吗?”
欧阳戎噎住后,反问。
容真只好坐下,取出琴来。
欧阳戎坐她旁边,二人面对着面,目光撞在一起。
容真率先偏开眼睛,飘向旁边。
欧阳戎先是取出小册子,打开,摆在容真面前,让她观阅。
旋即,言传身教起了琴曲。
琴声悠扬回荡在楼顶天台。
欧阳戎做事投入,教的很认真,不过终究不算大家,只能按照自己理解传授。
于是稍显唠叨了些,手舞足蹈的辅助讲解,深怕她不懂。
某刻,容真悄悄侧目,看见欧阳戎低头给她示范弹琴时,坚毅认真的脸庞。
他嘴唇有些红润,因为话语太多,口干舌燥,时常饮茶解渴,茶水遗留红润嘴唇,在楼下透来的霓虹光线中,还泛起耀眼光泽。
容真默默多看了一眼。
他嘴角好像还有一些像是胡渣的绒毛。
所以这家伙胡子好像并不多,不会扎人……她没由来的想到。
期间,容真弹错了曲子,欧阳戎忍不住伸手,为她指了指,纠正了她小拇指的指法,两手碰到了一起,他没怎么注意。
容真目不斜视,一言不发,继续弹奏。
不过可能是学艺不精,后面还是弹错了三、四次,还是同一处,欧阳戎忍不住伸手,又纠正了几次,只觉得血压快治好了。
不过一看到女史大人冷酷无情的小脸蛋,他只好咽下了嘴边差点漏出的“笨”字。
约莫一个时辰后。
在欧阳戎的凝视下,容真顺畅的弹奏了一遍“六首琴曲的融汇”。
欧阳戎听完,长吐一口气,拍拍手:
“差不多了,容女史应该已经掌握,这就是老前辈教的六首曲子,以那首诗词顺序连在一起了。”
容真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怎么了?”
容真低头看了看手掌,又看了一眼他,深呼吸一口气说:
“本宫……还是不会。”
欧阳戎语气费解:“还不会?你不是都弹出来了吗?”
“本宫意思是,那、那个精髓还没有领悟。”
欧阳戎追问:“精髓?”
容真本在低头思索,被他问的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道:
“你不懂,反正和你教的表面东西不一样,你会的这个我当然也会了,学了一天,本宫又不是傻子,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本宫真正要的东西,就是那精髓,它是要悟性的,本宫肯定不会差……欧阳良翰,你确定你没有弹错。”
“没教错。”欧阳戎收敛起了表情,自顾自的点头:“那不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容真脸色疑惑:“什么?”
“没事。”
欧阳戎摆手,低头整理木琴。
容真没在意,蹙眉凝视手掌。
可过了一会儿,她耳朵隐约听到旁边某人的小声嘀咕:
“没这悟性,笨呗,这样教都不会,还精髓,我听两遍就领悟的东西,欸怎么这么笨啊……”
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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