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
关城内钟声大作,很快城头的火把越来越多,继而传来连续不断的呼喊声。
韩世忠大呼:“敌军乱得很,快趁乱攻上城头!”
韩世忠跟三个手下,扛着一架飞梯往前冲。
忽然他双脚踩空,下意识抓紧飞梯,半个身体落进陷坑,因为抓着飞梯借力才没掉进去。
背心发凉爬出来,韩世忠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气得大喊:“吹号,撤退!”
这仗没法打了,最外围还只是零散陷坑,靠里面直接是连通的壕沟,壕沟底部全他妈插满了尖刺。
韩世忠甚至怀疑越过这条壕沟之后,更里面多半还有壕沟。
奇袭已不可能,要么等待天亮强攻,要么灰溜溜滚回去。
……
这里的守将叫沈尉,不是杨志带来的,也不属于大明村,而是从陕西逃来的难民。
沈尉名不见经传,父兄皆被抽丁做乡兵,死在征讨西夏的战场上。
前些年陕西大灾,他也被抽丁去当兵,因受不得长官欺压而逃跑。回乡之后,发现老母亲已死,妹妹也嫁到邻村,两个村子都陷入饥荒。
沈尉干脆带着妻儿、弟弟、弟媳,以及妹夫全家,还有同乡的几个逃兵家庭,足足六十多人进山当土匪。
但山里的土匪太多,路过的肥羊不够宰。
他听说有个叫张广道的走私商,经常带难民回洋州安置,于是也打算过去讨生活。
谁知张广道开始练兵,大半年没过来走私。
沈尉便不等了,自己带人去投靠,多番打听终于来到金潭村,沿途又收拢了一些匪寇,抵达金潭村时已有将近三百人。
朱国祥闻讯亲自接待,安置他们在金潭村种地,一边耕种一边跟着李进义操练。
攻打兴元府的时候,沈尉也参加了,只是一个都头。
因为扩军,沈尉迅速升职,变成统率三千人的将官。除了来自陕西的旧部,还给他编了许多洋州山民进去。
驻守槐树关无聊得很,特别是北边丘陵地带的农民逃来,大量非战斗人员扎堆无事可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尉就让农民去挖壕沟和陷坑。
已经挖了两个多月,槐树关外围遍地坑洞,韩世忠倒霉透顶一头撞上去。
天亮之后,沈尉站在关城上,用望远镜观察对面的敌人。
韩世忠也在观察槐树关,昨晚的伤员救回来一些,撕破衣服到处寻草药简单包扎。
冯充垂头丧气:“韩五,撤军吧,奇袭失败了。”
韩世忠左右看看,发现全军士气低靡。
2500人的部队,昨晚稀里糊涂死伤上百人,而且远离主力部队面对险关,再怎么精锐也得意志消沉。
“撤吧。”韩世忠无奈。
“关城开了!”
就在此时,一个士卒大喊。
杨志面对西军很怂,沈尉却是个二愣子。
他的父兄就是西军乡兵,他自己也在西军待过,知道西军都是些啥玩意儿。
而且,自己这里一直不见敌人,好不容易遇到了,怎能放敌军跑路?不打仗他还怎么立功?
见贼兵主动出关,韩世忠瞬间大喜。
两个急于立功的将领,就这样在槐树关外硬刚。
韩世忠对各部将官说:“贼将是个傻子,有险关不守,非要出来浪战。儿郎们,杀贼立功就在今日!”
沈尉这支部队,没有藤甲,也没有铁甲,全是皮甲和纸甲。
甚至连小队长的弓箭,也清一色土弓,有效射程只有十几米。
火炮?别扯淡了!
装备非常糟糕,杨志多番告诫,让他们坚守不出。
韩世忠生怕把贼兵吓回关城,主动后撤到丘陵地带列阵。
沈尉带兵从壕沟、陷坑之间的通道穿过,列阵之后徐徐朝着西军进发。
双方兵力相当,摆不出什么复杂大阵,皆以小型方阵组合排列,各自的主将带着本部压阵。
义军前进的速度很慢因为地势崎岖不平。
小队长的竹哨声此起彼伏,随时都在约束阵型。
沈尉派出一千人上前接战,并且重申军令:“小队溃退,斩小队长。小队长战死,斩全队,全队死战不退可免罪!”
韩世忠却是让弓箭手上前,先进行远程射击,等敌军杀来时再让近战兵顶上。
这是西军的习惯性操作,甚至连平时训练,都是弓箭手练得最勤,近战兵的训练可忽略不计。
包括骑兵在内,也是专练骑射,不怎么训练阵型和冲锋。
即便朱铭的腾骧军再怎么糟糕,若跟西军骑兵遇到,也是腾骧军奋力冲杀,而西军骑兵很可能不敢接战。已经形成路径依赖了,西军骑兵只愿远远射箭,敌人没有溃散他们不冲,敌人阵型不乱他们也不冲,让他们骑兵对冲更是做梦。
惜命!
赏罚不明,克扣粮饷,就会造成这种后果。
很多文武官员,都吐槽这个弊病,但根本就改不过来。
“举盾!”
面对西军的弓箭手,义军藤牌手和长牌手,纷纷举起盾牌。
小队阵型也尽量收缩,矮身躲在盾牌兵后面,狼铣兵举起狼铣准备胡乱挥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