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刚刚过去,石元公就送来情报:“钟相占领整个荆湖路了,想用银子跟咱们买粮食。”
“他从官府、富户手里抢来的粮食,这么快就耗尽了。”朱铭有些惊讶。
石元公说:“钟相一直在打仗,先跟官兵打,又跟咱们打,接着又跟官兵打。荆湖两路皆地广人稀,他养的军队又多。且荆湖南路的官兵,这三年来也一直在打仗,只靠荆湖北路的粮食哪里撑得住?”
“要粮没有,别的可以卖。”朱铭才不会卖粮,他还想找人买粮呢。
洞庭湖周边区域,明代可是大粮仓啊,可惜现在还没完全开发出来。
石元公又说:“还有一个消息,是李邦彦从东京发来的。江西转运使权邦彦,兼领江西经略安抚使,宋国勒令其从东边出兵。武进士出身的贺州太守李珙,因剿匪有功,升广西提刑使,兼领广西经略安抚使,宋国勒令其从南边出兵。江西和广西官兵最迟夏天就会两路夹击钟相。”
朱铭好笑道:“宋国君臣总算忍不住了,荆湖路出个皇帝太碍眼。把消息发给钟相,卖他一个人情。”
或许是去年风调雨顺,江西和广西都收了许多粮食,而且各自平定辖区内的叛乱,今年终于要两路夹击荆湖路。
一个大楚皇帝窝在那里,比占据四川的朱氏父子,还更招大宋君臣的惦记。
至少,朱家父子没有建国称帝!
信件送到长沙,钟相看完之后,面色居然很平静:“朕本就打算杀出去,这两路官兵来了正好。”
“父皇,朱贼在信里说什么?”大楚太子钟子昂问。
钟相递过信件:“自己看吧。”
钟子昂快速把信看完,疑虑道:“朱贼有那么好心,特意派人来通风报信?会不会是假消息?”
钟相摇头说:“朱家父子做过大官,在开封肯定有朋友,而且还是做官的朋友。他这消息应该不假,都是起兵造反的,咱们可以给他挡住官兵,他也乐得让咱们跟官兵打仗。”
“朱贼父子占据五路地盘咱们只有两路地盘,伪宋朝廷应该先打朱贼才对啊。”钟子昂说。
钟相猜测道:“或许是我们称帝太早了。也有可能是荆湖路更好打,而四川天险之地,官兵实在杀不进去,自然要先易后难。”
钟子昂忧虑道:“孩儿听人说,权邦彦治理江西仅一年,就让万民称颂官民之心皆归其有。广西李珙更是战功卓著,全凭军功升为朝官,是个从没打过败仗的常胜将军。这两人同时杀来,恐怕不易对付。”
“怕个甚?他们若敢来,狠狠打便是!”钟相没把官兵放在眼里。
金国即将出兵南下,宋兵也即将围剿钟相,南北两边都战云密布、一触即发。
反而是朱家父子这里,一片和平景象,正在安心练兵发展内政。
汉中的山河堰,已经开始进行三期工程。
洋州城周边区域,全都属于山河堰及汉江的灌溉区。当年令孤许和朱铭讨论水利,那里直至明朝才修建一部分,如今却只是山河堰三期工程的组成部分。
或者,已经不能叫山河堰,而该叫“汉中盆地水利系统”。
褒水、汉江、山河堰,三者融为一体,加上汉江的各个支流,可灌溉汉中盆地四百万亩土地!
而且,还兼具防洪抗旱功能,让这里的百姓旱涝保收。
一个水利系统完备的汉中盆地,再加上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足以养活朱铭二十万大军。
南襄盆地的流民,经过一年辛苦垦荒,今年勉强能自给自足了。军事训练也走上正轨,朱铭一下子就闲起来,甚至能隔三差五抽出时间,带着妻妾和孩子去郊外游玩。
或许是因为他空闲时间过多,张锦屏、郑元仪、赵福金、折艳绣相继怀孕……
种妙蕴和李师师有些慌,夜里痴缠得很,也想生个一儿半女。
朱铭招架不住这些母老虎,二月份跑去南边巡视军队,修身养性一个多月总算恢复精神。
回到襄阳,一头钻进裴嫦娥房里,对种妙蕴和李师师的哀怨眼神视而不见。
裴嫦娥和侍女都大喜过望,跑前忙后殷勤无比,生怕不能给朱铭留下好印象。
“不必如此,正常做事便可。”朱铭感觉自己是贵客,而非这里的主人。
“是!”裴嫦娥连忙屈身领命。
侍女端来酒食,裴嫦娥亲自斟酒,然后乖乖坐下。
这少女堪称绝色,五官过于完美,如同图画中人,仿佛不似人间之物。
只是整日愁眉不展,可怜兮兮的,她被送来一年,都还没被朱铭碰过,心里各种担惊受怕。又跟别的妻妾说不上话,只能去讨好李师师,搞得就像李师师的小跟班一样。
朱铭大概能猜到她的心事:“嫦娥来此一载,颇受冷落,今日送你一件礼物。”
裴嫦娥展露笑颜:“奴不要相公礼物,相公能常来坐,便已欢喜得很。”
“去拿纸笔来,”朱铭吩咐侍女,又对裴嫦娥说,“去年你都跟着师师在学,怕连谱曲也学会了。今日送你一首新词,并无词牌,适合用越调弹唱,伱且为它谱一曲。”
裴嫦娥愈发高兴,又惶恐道:“奴只会唱词,离自己谱曲还远得很,此非大家而不可轻言。”
“可拿去师师那里,你们商量着来。”朱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