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乞买已经住下了,获赐一套不大不小的宅子。
金国皇后唐括氏,被允许留在他身边。年龄太大,做宫女都没资格。
唐括氏,其实就是唐古氏。
跟漠南草原和东北地区的唐古诸部一样,祖上都是辽国的战俘或奴隶。
这位唐括氏皇后的老家在率水(呼兰河北支),一百多年前属于吐蕃族——极有可能是吐蕃化汉人的后裔。
作为辽国抓来的战俘奴隶,在草原生活了一段时间,就被扔去呼兰河流域。由于周围都是女真族,这些奴隶的后代渐渐女真化。
李宝认认真真回礼,随即就恢复痞子作派:“直娘贼,一个个该干嘛干嘛,全都过来围着俺作甚?”
礼部吏员呵斥道:“好生保管,别弄脏了,献俘大典那天再穿。这两日来礼部学习礼仪,若是记不住,在大典上搞错了,官家降罪你连安乐公都做不成。”
“去去去,别给爷爷弄脏了。”李宝非常喜欢这身衣服。
吴乞买每個月的花销,也是有限额的,休想整日里大鱼大肉。
吴乞买大惊:“可……可是毒酒?”
被架空期间疯狂喝酒,就算他不做俘虏,估计也活不了几年。
在一声惊呼当中,李宝穿着蟒袍亮相。
吴乞买一直等了很久,终于轮到他登场。
礼部官员提醒道:“诸位贵人,该排练礼仪了,都请到这边来。”
岳飞太年轻了,而且资历也浅。这次居然能封侯,真是祖坟冒青烟走了狗屎运。
韩世忠上次就是伯爵,这回倒霉没怎么打仗。他的食邑加了二百户,食实封只加了五十户,但军职却连升好几级,直接被调去做漠南都护。
其实吧,就是元明两朝的曳撒,被朱铭搞出来做新式赐服。
“这是要公然折辱我啊,”吴乞买哭丧着脸,“把酒搬进来,再弄些下酒菜。”
说不定就能任命他做统兵大帅!
“拜见辽东郡王!”
好死不如赖活着!
“哈哈哈哈!”张广道放声大笑。
这里除了几个老太监,还有些上了年纪的退休宫女。
按爵位赐服,举例如下:
勋贵们也不敢违了张广道,虽然李宝的爵位最高,但谁都晓得这位国公才是皇帝的头号爱将。
张广道立即露出笑容,解释说:“这是飞鱼。俺专门去请教了礼部胡尚书,飞鱼出自《山海经》,是极好的瑞兽。”
“差得远,”姚平仲说道,“这是右衽的。还有,你见过哪个草原酋长,下摆处能有这么多褶子?”
耶律余睹仿佛找到了一条新赛道,阴阳怪气说:“我只是侯爵,阁下却是公爵。堂堂安乐公当面,我可不敢受此大礼。”
几个关系好的,嬉笑着凑过来,伸手去摸李宝的蟒袍,嘴里还喊着要过过手瘾。
赵立在关胜手下带过兵,他拍拍身上灰尘说:“踹你一脚,却也脏了俺的鞋。”
张广道(公爵)获赐的是飞鱼服。
之所以封侯,是耶律余睹已经完成历史使命。
老太监说道:“不是毒酒。送来了好几坛,听说俗称烧刀子。送酒的大明官员还说,过几日有献俘大典。相公须好生安养,到时候领着一众俘虏叩阙。”
众将顿时大笑,把吴乞买当成猴子围观。
他走到张广道身前,弯腰认真打量:“你这袍子上绣的什么?看起来有点像蟒,却又有鱼鳍,还有乌龟尾巴。”
朝鲜总兵赵立却在,这位是个暴脾气,一脚把吴乞买踹翻:“你个狗贼,也好意思领这公爵之位。俺若是你,早就自杀了,哪还有脸苟活于世?”
“是是。”吴乞买连忙作揖。
关胜出手拦着:“莫要再折辱他。万一真把他逼得自杀,耽误献俘大典可怎办?”
伯爵以下,无特殊图案,但用料和样式大同小异。
远在安东都护府的李成没回京,他要负责震慑诸部。
这些混蛋金人,竟然闻风丧胆从晋北撤走,而且直接撤到千里之外?搞得俺这次都没法立功。若是金兵死守晋北,说不定自己能立功封侯呢!
姚平仲又悄悄看向岳飞,心里愈发妒忌。
烧刀子入喉,吴乞买精神一振:“好烈的酒,每天都能喝醉就更好。”
“也对,”韩世忠昂首挺胸,来回走了几步,“这种袍子精神得很。”
吴乞买被踹倒在地上,他心里真的生出自杀念头。
这老太监也属于俘虏,最初来自辽国宫廷,而且还是个辽国的汉人太监。
礼部官员说:“伱就把这里当成御街,听到喊‘献俘’就上前。你身后会跟着许多战俘,到时把他们一直往前领,到了地方就带着战俘下跪。来,现在跟着我练习跪礼……”
众人上前作揖见礼,只不过气氛有些滑稽。
跟李宝相熟的将领,甚至还在挤眉弄眼、嬉皮笑脸。
想着想着,姚平仲转身看向吴乞买,有一股把这亡国之君暴揍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