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皓被誉为“南宋苏武”,由于态度强硬,被金国扣押十五年之久。
洪皓还有个儿子洪适,十三岁就遇到搜山检海,带着年迈祖母、患病母亲、五个弟弟、三个妹妹逃难。被秦桧罢官多年,后来在采石矶大捷中立功,并成为宋孝宗时期的宰相。
魏良臣继续说道:“陛下有旨,如果不是义门家族,就不必迁走那么多。你们雷塘洪氏,只要老老实实丈田,服从朝廷摊丁入亩,迁走五分之一即可。义门家族,必须拆走一半,留下的也要分家析产!”
“陛下圣明!”洪顼大喜。
“义门”尚义,有利地方安定,尤其是灾年作用极大。
因此,不论是从儒家道德,还是从朝廷统治角度,都属于政治正确。
朝廷鼓励嘉奖这种模式,大家族纷纷学习模仿。
比如范仲淹,就把范氏这样搞。
但范仲淹那种义门,跟华林胡氏类似,没有江州陈氏那么变态。
宋代嘉奖的义门模式,如今的大明却要打压!
魏良臣说道:“迁徙的时候,你们自己决定谁去谁留。但要记住,无田少田者不迁。”
闻得此言,洪顼脸上的笑容消失。
很多洪氏族人,由于血脉久远,已经沦为佃户或自耕农。洪顼打算把这些人迁走,谁知魏良臣居然有应对之策,根本不给他留空子可钻。
这是逼着洪氏自己分家分田!
想假分家也不可能,因为官府会清丈田亩,然后看着大族们分家。
一旦分家完成,官府就发放田契,以前的老田契全部作废。
哪家有多少人、有多少田,官府那里清清楚楚。并根据田产和人口,确定哪家达到了迁徙条件。
如果分家析产极为彻底,全都不用迁徙。这种情况会出现吗?
有可能。
但那绝对属于狠人,意味着把大量田产,无偿赠予落魄的族人,甚至是赠予外姓佃户,而且还不给自己留下多少。
能做到这种地步,朝廷乐见其成。
雷塘洪氏的几大宗支的族长,坐在一起开会商议。
“朝廷也太狠了,逼着我们把家族分得散碎不堪啊。”
“能不能先把田产赠予族人和佃户,等风头过了再收回来?或者赠田之时,让获赠田亩之家写一张借据,事后用那些借据换回田契?”
“你当官府是傻子吗?”
“怎就不能这样做?”
“不管是分家析出的田产,还是赠予外姓的田产,都是要在官府重发田契的。那些小户拿到了田契,怎么可能愿意交出来?到时候必定报官,就算有借据也会被判定无效。”
“何止啊。这魏总督奸猾至极,他分化瓦解各族不算,如今还想挑拨族内关系。”
“我怎听不明白?”
“以前我们能抗拒官府,是因为举族齐心。一旦分家析产,就变成一盘散沙。你想收回田契,第一个反对的不是官府,而是那些拿到了田产的族人和外姓!到时候,就不是洪氏齐心压住外姓,而是族人和外姓联手反抗宗族!”
“这姓魏的,果然不是好人,迟早有一天要被雷劈!”
“那该怎么办?”
“只能尽量分家,但各支各房手里也得有田,否则今后就没法维持了。把那些妾生子、婢生子,还有不学无术、行为不端的迁走吧。但妾婢所生子,如果有学问好的,须得留下来科举。”
“迁走之人,名下也得有田产,用来跟湖南那边置换土地。这些田产就交给官府了?”
“还能怎样?江州陈氏都服软了,伱还想对抗朝廷不成?”
“欺人太甚!如果是太上皇在位,肯定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太上皇才是仁君,当今皇帝就是个…”
“噤声!不得乱讲,当心有灭族之祸。”
这群老头儿,在密室里讨论来讨论去,发现所有空子都被魏良臣堵死了。
洪顼最后只能无奈总结:“我们不算什么,江州陈氏才损失惨重呢。陈氏要迁走一半族人,江州田产被置换无数,而且还不得不分家。他江州义门陈氏,今后只能称江州陈氏了。我们只须迁走五分之一,祠堂又在建昌,不用再惧怕与那陈氏争田!”
“对,我们虽然惨,但江州陈氏更惨。里外算上,还是我们赚了。”这位老兄是会算账的。
洪顼突然笑出声来:“听说陈氏的大家长,还有好几个族老,被抓去南昌交给三法司会审了。他们那样做法,在前宋就惹怒朝廷,现在居然还不收敛。”
“是啊,天下义门有许多,如江州陈氏那边却少见。”
“赶紧把此事了结吧。我洪家还有几个族人在做官呢,可不要影响他们升迁。”
“只要有族人还在做官,总有一天能再度振兴家族!”
雷塘书院外。
张良佑忍不住问:“魏总督,前朝一直嘉奖义门,大明为何要打压义门呢?学生心中有此疑惑,恳请总督赐教。”
这话问出,随行士子纷纷看过来,竖起耳朵等待聆听答案。
魏良臣微笑道:“大家都过来吧,原地坐下,不要怕脏了衣服。早在大明建国之初,朝廷在开封府拆分迁徙大族,许多朝臣就提出过疑问。你们可知,当时陛下是怎么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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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