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合达连忙找来医生。
在诊断之后,萧合达把医生拉到屋外:“这人是什么病?”
医生说道:“心病。他是不是很久没睡觉了?”
萧合达点头:“每天晚上做噩梦。我把他嘴里的破布扯开,他就在梦里大喊什么‘饶命’、‘莫要杀我’。被噩梦吓醒就睡不着了,整夜整夜翻来覆去,搞得老子也没法睡觉。”
医生说道:“我只能开一些有助睡眠的药。”
医生开了药方子离开,萧合达亲眼看着士兵煎药,然后亲自端去给杨愿服用。
萧合达扯开其塞嘴破布,说道:“医士说你是心病,吃药就能好转大半。”
杨愿看着黑漆漆的药汤,猛地面露惊容,痛哭哀求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之前供述的都是假话。”
萧合达郁闷至极:“我饶你什么命?我就押送你去洛阳而已。”
杨愿却认定眼前就是毒药,把脸别开紧闭牙关不说话。
萧合达喝令:“来人,撬开他牙关,把药灌进去!”
随着几个军士进屋,杨愿已经恐惧至极,开始疯狂挣扎躲避。
但他还是被死死按住,嘴巴也被暴力撬开,萧合达亲自端碗把药往里灌。
灌着灌着,萧合达突然停下,疑惑道:“这人怎不动了?”
却见杨愿嘴巴大张、双眼圆瞪,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军士伸出手指,去探杨愿的鼻息,声音发抖说:“没……没气了。”
萧合达目瞪口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良久,萧合达猛然大喊:“快把那医士找回来作证,这宅子里所有东西都别动!”
随即,萧合达快步跑去马棚,骑马直奔陕西布政司和按察司衙门。
当天傍晚,陕西三司官员全来了,还带着省府县三级仵作来联合验尸。
根据验尸结果,以及萧合达与医生提供的信息,仵作们一致认为杨愿是被吓死的。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陕西三司主官,还有省府县三级仵作,在萧合达的苦苦哀求下,全部照实写了一份相关报告。
他们已经知道内情,目送萧合达携尸远去,一个个都露出同情的眼神。
这位也太倒霉了!
萧合达失魂落魄抵达洛阳,直奔督察院说明情况,然后请求进宫面圣。
宫里的反应很快,萧合达当天就被太监带去。
“陛下,杨愿那厮是真被吓死的!”萧合达见面就跪地磕头解释。
朱铭也有些无语:“站起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赐座。”
“谢陛下!”
萧合达小心翼翼坐下,然后详细诉说一路情况,并称陕西三司官员都能为自己作证。
“此非萧将军之过错,”朱铭说道,“西夏余孽已被镇压,萧将军又正好回京,那就留在枢密院任职吧。你也五十多岁了,是该在繁华之地安享晚年。”
被消去兵权,萧合达并不在意,他也没想过自己还能继续指挥军队。
一个反叛西夏的辽国遗臣,能在大明混一个伯爵,还能在枢密院担任闲职,这已经属于非常完美的结局。
萧合达再次谢恩。
朱铭又勉励一番,谈话差不多就结束了,萧合达连忙躬身告退。
他走出皇宫,顿感身心愉悦,一扫这些日子的愁绪。
圣天子真是仁慈大度啊,居然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而且还赐下京城宅邸给官做。
垂拱殿里,朱铭也是无语。
一个非常关键的举报人,活生生被吓死是什么鬼?
“白胜。”朱铭喊道。
“在!”白胜快步进殿。
朱铭说道:“你亲自率领禁卫,去把秦桧的宅子围住,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尤其是他暗中购置的小宅子,仔细搜寻里面是否有贪污罪证!”
秦桧哪里知道,他一直都简在帝心,这几年有专人盯着他呢。
就连他在开封的时候,瞒着妻子悄悄养外室,这种事情皇帝都清楚。
只是缺一个查他的由头而已。
毕竟秦桧是尚书,皇帝不方便派人查抄私宅,而且还是悄悄购买的小院子。
这种事情传出去影响不好,会搞得朝廷重臣人人自危,甚至是生出兔死狐悲的心理——秦桧的隐秘私宅皇帝都知道,那自己有没有被皇帝派人监视?
特务政治,只能在特殊背景下进行,并非长远健康的统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