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格吧……”雷兰亭故作轻松道,“它其实是这么回事。这次我抓到的……是头小野猪,分量轻,还受了伤。”
“受伤的小野猪?”董锵锵清楚地记得汉斯第一次跟他描述这种业务时就特别交待过,不管是什么动物,只要是动物幼仔就严禁捕猎。他不禁怀疑道,“德国是严禁捕猎动物幼仔的。这种野猪卢克能收吗?”
“他……当然……收了啊。”雷兰亭眼珠转了转,目光看着墙上的电视说道,“卢克收的时候还专门检查了,说其实它已经成年了,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才体型小的。你想德国人这么严谨,如果不合法,他能买回去吗?”
虽然雷兰亭真的抓住了一只野猪,但他并不是用董锵锵的诱饵捕猎法抓的,而是用的猎人狩猎时常用的铁夹。他心里清楚这可能是被禁止的行为,但他既不会像董锵锵那样自己做诱饵,也不会自己做绊索,又着急赚钱,这才铤而走险用了明令禁止的工具。
看到野猪腿处的伤痕,卢克也曾怀疑过,但雷兰亭一口咬定野猪是在野外受伤后才被他抓到的,而不是被他在捕猎的过程中伤害的,为了防止卢克看出来伤口是新的,他还专门抹了些草汁和泥土的混合物在伤处。基于弗莱舍尔的背书和对雷兰亭及董锵锵的信任,卢克并没怀疑太多,加上野猪确实成年了只是体型小,所以他还是把野猪买了下来,但把买价狠降了不少。雷兰亭一心想赚快钱,根本没心思跟对方讨价还价,象征性地还了一次后,就痛快地签了合同,所以写在合同上的买价才会跟董锵锵以为的成交价相去甚远。
“可这价格也太低了,”董锵锵皱眉道,“之前咱们跟弗莱舍尔约定的野猪售价是每只2500马克,你现在只卖800马克。这根本就是贱卖啊。我记得你当时还批评我的报价低呢,可你这个报价也太夸张了吧?”
董锵锵担心的是:如果雷兰亭真接受了卢克的这个报价,说不定未来还会影响董锵锵和弗莱舍尔的交易。如果弗莱舍尔到时也要求用这种低价收他逮到的野猪,那他就会少赚很多。董锵锵从没想过拦着雷兰亭赚钱,但雷兰亭无心的降价行为无疑是一种同行间的恶性竞争,释放的是不太好的信号,他一时难以接受,拿着笔的手迟迟没有落笔。
“这份合同只代表这次交易,卢克没说下次还按这个价格买。”雷兰亭狡辩道,“再说了,这个售价也和被猎物的重量有关,体型小就是卖不出价。”
董锵锵不知道的是,雷兰亭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这份合同只限定了这次交易的成交价,确实不像董锵锵和弗莱舍尔签的那份协议一样一次管一年期。但假话是,卢克也说了,下次再买雷兰亭的野猪时,价格会参照这次的价格浮动。但雷兰亭当时一门心思想成单,根本没仔细听,而且即使听懂了估计也还是会答应。他从没想过浮动的深意,浮动不仅有上浮的意思,还能下浮。
“老董啊,”见董锵锵迟迟不动笔,雷兰亭隐隐有些不快,他很担心夜长梦多,只盼着董锵锵能快些签字盖章,免得搅黄了自己的第一笔生意,“你昨天和今天不都说了要支持我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你是担心我挣了钱不交你份钱吗?我雷兰亭绝对不是那种人。我昨天说了,只要用你的公司签合同,除了该缴的税外,一头猪我还给你400马克。就这单来说,相当于我这笔成交额的50,这已经相当可以了。你到底还担心什么啊?”
“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想反悔的意思。”董锵锵用手指敲着合同,“只是这个报价确实太低了。你如果把野猪卖给弗莱舍尔,也绝对不止这个数啊。要不你给弗莱舍尔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收?”
雷兰亭何尝不知这一点,但他根本不考虑卖给弗莱舍尔,即使对方的钱给的真比卢克的多。他的心思很简单:弗莱舍尔是你董锵锵找的买家,而卢克是我雷兰亭去谈下来的,这单不管卖多少钱都是我自己的本事。如果我去跟弗莱舍尔做交易,虽然卖价高,但我要交给你董锵锵的提成也更多,我也未见得最后能拿到更多的钱。与其那样,我倒宁愿把野猪贱卖给卢克。
通俗地说,这种心理就叫赌气。
董锵锵不了解雷兰亭的这个心思,掏出手机准备拨号:“你如果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跟弗莱舍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