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蓝自然知道喝这些烈酒的讲究,她把身体尽可能地凑近对方,小声提醒道:“可这是披萨店,不是酒馆。这里不卖酒。或者给你点一杯苏打水。”
听到杜蓝说没有酒,董锵锵摊开手掌,颓丧地举到自己的面前,似乎想在那些纵横交错充满神秘的掌纹中看出端倪。“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咱们赶了三天两夜,我本以为今天能有机会把老白带回来,谁知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你说这是不是我命不好?”董锵锵苦笑着叹了口气,把拳头攥紧又张开,好像有些魔怔。
“这跟你命好不好没关系。”见董锵锵的思想进了死胡同,杜蓝只能想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们不可能把每件事都算到。有时我们拼尽全力只能得到一个不如意的结果,如果你不满意结果又无法改变它,那就只能接受,这就是现实。”
“也许那晚我再严厉一些就能劝住他,也许今天没说错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负罪感充斥在董锵锵的心中,他愧疚地低下头,“你知道我在警局里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我并不担心瑞典人会判我罪,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老白的父母和他的孩子。”
“我也很遗憾最后是这个结果,但你真的不用愧疚。”杜蓝把自己的手搭在董锵锵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后便握住他的手,“你已经尽力了,真的。你做的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好。他的父母和孩子如果知道你为老白做的事都会发自内心地感激你的。”
杜蓝的表扬并没让董锵锵释怀,反而成为把负罪感变成悲伤的催化剂,那悲伤仿佛一股刺鼻的烟气瞬间在他的鼻腔里弥漫开来,让他忍不住想哭又想吐。他急忙站起身,红着眼睛冲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董锵锵把冰凉的自来水一遍遍地泼到自己的脸上,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溅上了水,头发一绺绺地贴在脸颊上。他在心里默念着杜蓝刚才的话,试图说服自己接受现实,但负罪的念头总是不由自主地跳出来,把他刚做好的心理建设拆得稀巴烂,没等董锵锵再自我暗示,老白的脸,华菱的脸,老白父母的脸,老白亲人的脸,雨后春笋一般全都在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董锵锵这时不知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这些面孔的气,愤懑地大吼一声,用手掌把更多的水一股脑地拍到自己的脸上。
就在这时,卫生间外忽然响起杜蓝的喊声:“董锵锵!你快出来!”
董锵锵以为杜蓝遇到了什么麻烦,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水渍,一个箭步冲出了卫生间。“出事了?”
“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杜蓝一脸惊慌,“说他知道老白的下落。”
“谁?”董锵锵心里陡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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