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伸手将她额前的发往上捋了捋,唇畔含笑,“我将御医留在王府了,若有不适可直言,随时可叫御医诊脉。”
这般周到,说不感动是假的。
只是……
“阿瑜胆子虽大,却也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成体统。”苏瑜说着话,硬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目光涩然低垂,厚密如墨的发丝散落至腰下。“让人知晓,会被人说闲话。”
“莫不是你嫌弃我?”
这话问得,是或不是都违心,苏瑜干脆闭口不答。
宣祈知她内心在意,也不逼她,重新将她拉入怀里,轻轻地,拥着她才觉真实。“再睡会儿,天尚未大明。”
听着如钟如鼓的心跳声,苏瑜自叹那里还有睡意?事已至此,她也不再矫情,“问你一事。”
“说。”他的下颌轻轻抵着她的额眉。
“阿晗……与肖相府的三姑娘接触多么?”苏瑜咬了咬唇畔,问完,却不敢抬头看。
宣祈惊诧!他也是青蓝审问了那死士才知今日宣晗受刺与肖相认有关,苏瑜如何得知的?察觉到身中之人略显滞僵的反应,男子瞳眸顿时潋滟着无边黯芒和风华,他轻抚着苏瑜的弱肩,“不多,但阿晗不喜欢肖三姑娘。”
肖美媛会派人刺杀宣晗,显然对宣晗的印象也不好,而这一切的主因,则是原于宣祈的拒婚吧。“肖三姑娘身份贵重,又极得太后疼爱,与你也算良配,若你娶了她便是大吉之事,你为何不娶她?”那一世娶了她,或许就不会早亡,摄
政王府也不会在他死后被肖美媛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宣祈久久不语,久到苏瑜以为他又睡过去了,心底渐渐蕴开层层失落,连指尖都无力起来。不远处的黄铜烛台上,蜡烛‘叭叭’哧开了几朵烛花儿。
“从前本王不想娶她,没有原因。”
“如今呢?”苏瑜鬼使神差的多问了句。
“你猜。”
他没老实回答自己,却是将她抱得更紧了,苏瑜心中徒然灌了蜜似的,先前那点儿失落也随着宣祈的身体力行而烟消云散了。
“你不曾与肖三姑娘识得,怎知此次是她动的手?”他是知道苏瑜与平常女子不同,只是这次如何会联想到肖美媛身上去?
这次换苏瑜久久不答,开口便换了话题,“明日见过阿晗,我还是要回孙府的。”
宣祈没有深究,听着她继续说:“我外祖母很精明,你的那些借口稍不注意就会露馅。”
“那又如何?”
如何?
那她便会被众人架在火上烤吧。
翌日,苏瑜醒来时,宣祈已不知去向。身侧的温度渐凉,不知离去多久。
蝶依和雪娇进来服侍,一个个笑得脸不是脸,是花。
苏瑜滞愣一会儿方回味过来,一时脸红似胭脂血色,慢慢在颜颊上似水浸纸般晕开,一直染到耳根子下,连带颈项都被抹了绯色似的。
“你们笑得这般是为何,我们……什么也没有。”
蝶依故意看不到苏瑜的尴尬和窘羞,笑道:“姑娘,我们什么也没问呀,你指的‘什么也没有’是什
么意思?”
“你……”苏瑜嗔瞪蝶依,张了口却是只道一个字。
罢了,不说了,省得越描越黑。
苏瑜穿着软软舒适的寝衣,头上挽了个随云髻,发间别着那支桃花流疏钗。
用过早膳,苏瑜不想躺在床榻上,继而让雪娇扶着躺到靠窗的罗汉榻上。捂了绒毯,室中又有地龙,手中又抱着黄铜汤婆子,冷倒是不冷,就是一动浑身就发酸发痛,动作再大些就感觉想吐。
这种滋味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