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语声一落,阁中瞬间寂静。
这个黄国公府的张夫人,苏瑜那一世没得罪过她,这一世好像也没得罪过她,偏生她就要跟自己过不去。苏瑜笑吟吟的看过去,“张夫人这话真叫本妃惶恐,本来一句玩笑话竟叫张夫人曲解成了别的意思,太后娘娘敏慧天下,怎会不近人情?张夫人这样说,可是在挑拨我们妯娌之间的关系?还是说张夫人以为我这个粗鄙之人见不得太后,抑或是太后无容人之量会刁难于我?”
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王妃,她哪有那个胆子挑拨?她本意想叫苏瑜难堪,可没料到头顶会被扣下这么大顶帽子。张夫人惶惶不安的起身,冲着太后忙曲膝,“太后明鉴,臣妇不是这个意思,是王妃误会了。”
今日在菩萨跟前,太后也不想跟苏瑜撕破脸,她出声做起和事佬,“咱们多少年交情了,我还是懂你的。王妃别站着了,坐吧。”
苏瑜却道:“回禀太后,臣妾头一回到大相国寺,适才一路走来,看到朝圣阁不远处有间观音堂,臣妾想去拜拜,求求菩萨保佑我家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难得你对王爷这份心思,去吧。”
“臣妾告退。”
退出朝圣阁,苏瑜目光清寒层层,蝶依看出她不高兴,担心她腹中孩子,“王妃别跟张夫人一般见识,她在京中官亲中出了名的刻薄。”
苏瑜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找事,事总找我,我怎么就那么不受人待见
,好像谁都能攻击我似的。”
蝶依和雪娇相视一眼,心中皆明了,王爷不在京城,那些看不起王妃出身的人可不就紧着她欺负?
站在观音堂门槛外,苏瑜抬眼看着观音菩萨慈辈庄严的法相。她深吸一口气,提着忐忑之心迈过门槛,跪在观音座下的蒲团上,双手合拾,无经虔诚。
重活这样的事,世人谁敢想?又有谁敢信?
莫不是菩萨怜悯她那一世命运凄苦,给了她一次擦亮眼睛的机会?睁开眼,看着观音菩萨慈眉善目的笑容,那目光中大千世界无所不往,无所不在;那笑容里人世沉浮,皆是虚枉,皆是笑谈。
“阿弥陀佛……”
伴随着一声佛号,从内门里走出了智恩大和尚。
苏瑜忙忙起身,紧张的张了张嘴,又想到身后跟着雪娇和蝶依,含在嘴里的话终是改了,“大师安好。”
智恩大和尚目光充满慈怜,落在苏瑜的小腹之上,“女施主不必满腹疑愁,正所谓庄周梦蝶,或是蝶梦庄周,又有何干系?人之一世,终不过寻个安身立命的归处,只要女施主坚信,千难万险,亦会无虞。”
当智恩大和尚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上时,苏瑜便确定智恩大和尚是有大智慧的,“大师,我可能守住这孩子?”
“女施主多此一问,你不正守着他么?阿弥陀佛!”
智恩大和尚出现得突兀,也离开得突兀,苏瑜怔怔的看着他消失,脑海里响着他的话。
“王妃,告诉大和尚没
关系么?我看他与太后那样亲近,会不会……?”雪娇出声,满腹担忧。
“我记得寺中东面有个牡丹园,咱们去走走,我想透透气。”消化消化智恩大和尚的话。
雪娇和蝶依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她们家主子好像从未来过大相国寺,怎么寺中有个牡丹园?
大相国寺的法会苏瑜是没参加过,但却也是到过大相国寺还愿祈福的。还记得那年姜老太太受了风寒一直未能痊愈,苏玫说最好到大相国寺添添香油,沈重霖听了这话,添香油这事就落到了她头上。
也就是那一次,她在寺中碰到了宣祈。
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侍奉的都是皇亲贵戚,寺中的栽种培植自然不落俗套。那牡丹园的几十枝牡丹让寺中僧侣精心培植,丝毫不比宫中御花园的牡丹花逊色。
不知何处传来木鱼之声,响在耳畔却是异常清静。
“好香啊!”蝶依深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