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狗子的屋子很臭,有药味儿,口臭味儿,还有脚臭味儿,德才媳妇推开窗户透气,田狗子立即拉拢被子喊冷,“阿娘,你推开窗户干啥,想冷死我是不是?”
“是你这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闻,我开窗透透气。”德才媳妇一边解释一边把药碗递到儿子面前,“把药喝了吧。”
田狗子接过药碗,看着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那条伤腿,陷入了回忆里。
昨日他在水塘边看热闹,因为说了几句讨嫌的话被张里正一脚从田埂上踹下去,但他只是扭到了脚,按说回来歇个三五天就好了。谁知道路过一农户家门口时,他家的狗没拴,追着他咬,他情急之下跑得快,重重的摔了出去,偏巧那受了腿磕在路边的石槽上,痛得他当时冷汁就冒了出来。
他被人抬回家,当即就把受伤的过程告诉了阿爹,阿爹立即就要出门去找那狗主人讨公道。谁知道刚走到院门口就被大伯给拦了下来,也不知道大伯跟阿爹说了什么话,阿爹就让他把这事通通怪在张里正身上。后来阿爹告诉他可以借此问张里正要医药费,一听到有银子拿,田狗子就信了。
“不烫了,我吹过的,快喝。”
德才媳妇轻轻催了催,看着儿子受伤的腿,不免心人悲来,“你这条腿要是落下残疾可怎么好?你还没娶亲呢。”
谁说不是呢,可田狗子却并不担心,大夫说过只要他好好养,还是能养回来的,只是对外他得让人知道他要瘸了,“怕什么,你儿子我这么强干,就算瘸了一条腿也能找到媳妇。”
德才媳妇觉得儿子在宽慰自己,笑了笑端着药碗就出去了。
没多久,田德旺和田德才就进来了,屋子里的臭味儿已经散了不少,但还是让田德旺皱了皱眉头,“一会儿大夫来了,你只管做出很痛苦的样子,一定要咬死就是张里正那一脚让你受伤的,你记住了没?”
田狗子怕那个当捕快的堂兄,自然也怕这个大伯,连连点头,“侄儿记住了。”
“大哥,坐。”田德才请田德旺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他对面去,说:“大哥放心,只要是对咱们田家好的事情,我们狗子心里都有数。”
大伯想当里正,田狗子是知道的,也只有大伯当了里正,他们田家在荷花村才能更上一层楼,不被人管着。田狗子点头,“嗯,侄儿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就好,也不枉我帮你们父子一场。”田德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等狗子的腿脚好了,看你堂哥能不能想想办法,也把你弄进衙门去做事。”
一听这承诺,田德才父子俩眼睛都放光,田德才说:“那赶情好啊,将来要是他们两兄弟都在衙门做事,我们田家得有多风光啊!”
在田氏兄弟说话的时候,张里正带着宣瀚并未直接到田家去,而是直接回到了昨日有康媳妇跳塘的地方,然后顺着田狗子离开的方向走,他一边走一边注意那条路的两旁,要是有人就会问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