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从屏风后绕出来,坐在小榻上神色晦暗不明的摩挲着指腹,“这个地方上的守备姓陆,叫陆重,早些年激击将军出身,十年前被兵部派到山南道任守备,不料竟有大出息,敢私下开采起金矿来了。”
“堡主印还在洪家姐弟俩身上,洪葵一日没得到堡主印就一日不会放过对他们姐弟俩的寻找。只怕我们的车队一进城,洪葵那里就已经得到消息了,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此乃肃州境内,肃州军贺防的军营从舆图上看离此地有一日半的路程,派人给贺防传信,让他速带肃州军前来洪家堡平乱。”
他说了平乱,就该是预判到陆重会见财起意。
消息青蓝很快就让人递出去了,与此同时堡内一幢新宅里,一位年过三十的男子站在临水的桥上,手里拿着鱼饵缸,鱼饵缸里装着褐红色的鱼食,他捏起一小撮丢到水面上,立好就有无数颜色各异的漂亮锦鲤游过来争相抢食。
他就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不仅鱼是如此,人也是如此,最好是抢得头破血流才好。洪礼一瘸一拐走过来,他脸上的伤还很严重,新主人已经对他的办事不利有了意见,他不能真躺回去养伤,他要即便自己受伤,也要守在新主人面前,为他出谋划策。
“你不歇着去,跑到我这里来干嘛。”
听得出来新主人现在心情很不好,能好么?不但没把洪凝那两姐弟给抓回来,还死了二十几个兄弟。新主人对他阴阳怪气,洪礼却不敢掉以轻心,“堡主恕罪,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求堡主让属下一直跟着堡主,属下只是点皮外伤,不打紧的。”
洪葵淡淡的睨了一眼洪礼,知道他是怕离了自己的视线,自己真怪责于他。
看着洪礼如此狗腿的样子,洪葵是很看不眼的,他先前可是对上一任堡主忠心得很,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利诱了一下,他就彻底倒戈了,这样的人除了成为他手里一把杀人的刀,他可不敢真的重用。
又丢了一撮鱼食丢进水面上,洪礼极为眼力劲儿的走过去将饵缸捧在手上,冲着洪葵一个劲儿的奴颜媚骨。
洪葵看他的视线很是鄙夷,他也不介意,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洪葵再一次要捏一撮鱼食丢进水中的时候,有护卫急急跑来,拱手道:“启禀堡主,查到洪管事说的那个车队了,他们刚才进了洪家堡,住在云来客栈。属下悄悄派人进去打探了一番,发现洪凝那对姐弟也在其中,并且那车队中有大夫,洪礼还活着。”
中了断肠草和寡妇蛛两种毒,他还以为洪扬已经赶着去投胎了呢,没想到竟还有一口气活着。真是有意思,洪葵阴测测的笑了。“知道那车队的来历吗?”
“属下私下打探了一下,说是从南阳府那边过来的,其余的就打探不出来了。”
看着洪葵一下子沉默了,也不知在想什么,洪礼想到自己被打得这样惨,还险些丢了性命,就忍不住拱火,“堡主,你可不能饶了那伙儿人啊,他们不仅救了不该救的人,还打杀了我们堡中那么多的兄弟,得给他们报仇啊。”
“堡里的兄弟个个都是练家子,却连一个车队都收拾不了,你还有脸让我给他们报仇,你怎么不说是他们自己本事不到家,活该被人杀啊?”
洪礼万没想到洪葵能说出如此令人寒心的话来,要不是他背后有地方守备陆重撑腰,单是这番无情的话给传扬出去,谁还有为他卖命?他更不可能坐稳这洪家堡堡主的位置。
可是现在他也只能干笑着,“堡主教训得是,属下下去就告诉护卫们,让他们加强武功练习,断断不能再误堡主您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