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只失结心里狂骂不止:真是“小阎王”!一刻都不能松懈,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
朱柏饶有兴致站在两个客商身边看他们讨价还价,最后成交,两个人拿着各自的东西从卫兵围成圈的“门口”出去,然后各自交了银子给卫兵才能离开。
哦,这是收交易税赚钱啊。
玩的活儿还挺花的。
朱柏恍然大悟,笑出了声。
朵儿只失结尴尬死了,跟在朱柏后面,大气不敢出。
朱柏看了一圈,说:“走吧,回去。”
朵儿只失结抱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决心,默默跟着朱柏。
回到卫所就站着等着朱柏开骂。
朱柏却笑着说:“大人挺有创意的。”
还买卖双方都收税,真黑。
朵儿只失结任是老脸如城墙拐角一样厚,也忍不住发烫,小声说:“没办法,这么多人要吃饭。”
西宁卫的屯田只能种出青稞燕麦和小麦,产量低,且一年只有一季。
花卫所十成兵力都未必有江南一成兵力种出来的粮食多。
西宁城还没有城墙,所以老朱说的边城卫所“三分守城,七分屯种”的规定,在西宁就不可能实现。
他要拨出六成兵力日夜警戒,然后四成兵力种田。
有时候丰收了,还有人来抢。
光靠种屯田是绝对吃不饱的。
可是他的兵一大半都是他从蒙古带来的兵。
向朝廷哭穷,朝里的大员们压根就不会理会他,总觉得他这是想多骗些军粮好接济草原上的北元士兵。
他不得不另辟蹊径了。
朱柏说:“你的法子很好。可是你收了钱,要去哪里买粮。”
朵儿只失结叹气:“只能去河州了。”
河州城的宁正是他的老上司。
再说,西宁要是失手,河州也不好过,所以宁正对他也是能帮就帮。
朱柏笑了笑:“以后不用那么麻烦。本王要在河州建官牙局,来西宁走一遭,是想看看能否在西宁也建一个官牙局,可是西宁城墙太矮,设官牙局等于就是放在这里给人抢的,太危险。所以暂时只能麻烦朵儿只失结大人去河州官牙局交易了。本王给你的规则将和宁大人一样。除了朝廷严控的战略物资可进不可出,别的都可以自由交易。无论是毛毯牛羊宝石,还是书籍镔铁武器。本王都要。”
朵儿只失结一脸惊讶。
也就是说,他以后可以自己收货,直接卖给官牙局,赚差价,而不是几个铜板几个铜板的收税了。
他本以为朱柏会大发雷霆,至少也要骂他几句。
朱柏却主动替他解决了难题。
朱柏见他一脸呆滞,笑了笑问:“大人觉得如何。”
朵儿只失结眨了眨眼,如梦方醒,连声说:“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微臣能为殿下做什么。”
他不傻,知道从这里运货去内地是要人力要花钱的。
朱柏有的是赚钱路子,完全不需要赚这种辛苦钱。
朱柏笑了笑:“你什么也不用为本王做。只要替大明守好西宁卫,就可以了。再说本王也赚了差价,没吃亏。”
其实他对宁正和此刻对朵儿只失结说的,还是有细节上的不同。
他只字不提攒钱帮朵儿只失结换精良武器的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只要把城墙修好了,西宁卫指挥使谁来做都不怕。
朵儿只失结站起来,左膝跪下,右手握拳抵住左肩,向朱柏行了个大礼:“多谢殿下信任。朵儿只失结无以为报,只能世世代代拼死守西宁了。”
这是蒙古人向最尊贵的客人和长辈,上司行礼的方式,仅次于祭祀时向祖宗和天神行的跪礼。远比他第一次见到朱柏的点头哈腰要真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