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张飞瞪眼道:“那俺算什么?”
“挚友,知己!”甘宁慨然道:“知己难得,人生有一二便足矣,但兄弟同甘共苦,越多越好,若没有他们,哪有我甘宁?”
“这话不对!”张飞冷哼道,“俺们上阵杀敌,立功升赏,那都是凭自己的本事,一刀一枪挣来的,与他们何干?”
“翼德呐!”甘宁一声轻叹,劝道:“说起此事,我不得不再提你酒后无故责罚属下,不只是我,其他人也多次相劝,你怎么就不改改?”
张飞不悦道:“他们跟着俺衣食无忧,随俺立功,各司其职,偶尔打骂又何妨?”
甘宁看着张飞,正色道:“将军与刘玄德、关云长桃园结义,肝胆相照,实在令我羡慕,但你的兄弟情为何仅限于此?兄弟虽亲,但如今天各一方,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你不把属下当兄弟,他们能与你同心?”
张飞蹙眉,半晌才道:“俺大哥汉室宗亲,胸怀大志,二哥义薄云天,武功盖世,都是当世英雄,俺老张敬服,才与他们结交,这些小小兵卒,也算兄弟?”
“人能力固有高低,但命都只有一条!他们追随你我,冲锋陷阵,莫不倾尽全力,哪一个不是拿命在拼?”
甘宁摇头叹息,指着场中欢笑的兵卒,缓缓道:“他们将身家性命交给我,那是对我的信任,这难道不是过命的交情?与人相交,不在贵贱,而在真诚,关公虽有万人敌的本事,但真到遇险之时,与你生死患难的,还是这些日夜相伴兵卒啊!”
张飞闻言,目光怔忪起来,想起与刘备、关羽相交之情,那也只是三人之欢,对比眼前这欢腾的场面,自己营中空空荡荡,一片沉闷,忽然心生孤独之感。
正在此时,几名兵卒跑过来:“老大,刚从东街买了一百个兔头,我们请你吃。”
甘宁挑眉道:“可有酒?”
“当然有!”几人上前拽着甘宁,“今天必须把你灌趴下。”
甘宁回头无奈道:“翼德,改日再陪你,你可要长点心呐!”
一行人欢笑而去,很快便见甘宁与众人吃喝笑闹,手舞足蹈,到后来被人抓起来,抛上半空,惹得满营欢呼,声如雷震。
张飞独自坐在墙角,大大的眼睛里,尽是萧索,想起刘备曾嘱告他善待士卒,刘琦、庞统也多次提醒,关羽似乎对属下也常笑颜相对……
闷坐一阵,张飞忽然起身,大步出营,直奔自己住处,提剑到后院狂砍一棵老榆树,护卫见他脸色阴沉,吓得远远躲开,不敢动问。
削了十根手指粗细的榆树条,张飞拿在手中,召集亲卫们会齐,见众人脸色惨白,有人甚至两股战战。
“将俺那二十坛酒搬出来,都去军营!”
张飞吩咐完毕,独自先到营中,虽然也有不少人围坐谈笑,但比起甘宁大营却差了许多。
士兵们见张飞风风火火出现在营门口,顿时大惊,如见到恶狼的兔子,呼啦一声全都各回营房,偌大的营地空无一人,瞬间变得冷清。
“诸营集合!”张飞大吼一声,亲自到点将台旁擂鼓。
等营中将士惶急聚齐,张飞将榆树条啪的一声放在桌案上,所有人都吓得浑身一颤。
张飞缓缓扫视全场,沉声道:“所有挨过俺打的,都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