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安敢欺吾?”曹操大怒,指着众人骂道:“尔等欲踞吾于炉火之上乎?”
蒋济言道:“此乃丞相众望所归,满朝文武诚心推举。陛下喜丞相拓边之功可比卫霍,破例封爵,世子虽上表辞谢,奈何君无戏言,既下圣旨,臣等岂敢抗旨不遵?”
曹操这才神色缓和了几分:“既是陛下隆恩,吾只好愧受,天晴之后,吾当面圣叩谢天恩,再为社稷建功。”
众人齐声道贺,曹操大笑,挥手传令道:“开席!”
塞北一战,大破鲜卑,灭族肃慎,震慑公孙康,主动派人来朝,更重要的是一年来头疾再未曾发作,身体又恢复康健,让他重燃斗志。
酒过三巡,曹操目视左右,不由心中一叹,想当年麾下人才济济,谋臣如雨,武将如云,如今左膀右臂竟折了一大半。
戏志才、郭嘉天妒英才,程昱为顾全大局身败名裂,荀彧下落不明,荀攸远避交州,贾诩又悄然出走,还有何人能出谋划策?
武将中宗族夏侯渊被囚,外姓只剩张辽、徐晃、臧霸可当大任,逐鹿中原依然不容乐观。
停杯望着酒水中映出一颗苍髯老头,不禁悲从中来,落下两行浊泪。
曹丕大惊道:“父王何事悲伤?”
曹操放下酒杯大哭道:“想当初吾起义兵,勤王讨逆,吕布、袁绍、刘备等皆不足为虑,唯江南不曾顺服,本以为一战可定,与诸公共享富贵,以乐太平。谁知竟受挫于刘琦小儿,霸业成空,股肱尽失,想来岂不令人痛恨?”
曹彰抱拳道:“父王何必英雄气短?孩儿只恨年幼,不能为父王分忧,今已能跨马征杀,他日必斩刘琦于马下。”
曹真傲然道:“刘琦有何能为?不过仗着卧龙、凤雏而已,孩儿三年来蒙父王垂教,早已精熟兵法韬略,定要一雪前耻。”
夏侯霸、文钦、典满等一众年轻子弟纷纷起身,豪言壮语要助曹操建功。
曹操扫视众子弟,想他们在塞北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皆年轻一代翘楚,不觉信心大增。
遂命人重新斟酒,举杯笑道:“吾儿此言壮哉,吾今如枯木逢春,何惧刘琦小儿?干!”
丢关中无关紧要,失中原又如何?
只凭在场的宗族子弟,年轻翘楚,随便挑出一人,便足与刘琦一战,收复失地,再成霸业。
推杯换盏之际,曹丕命人取来魏王冕袍,请曹操当场更衣,即日便受魏王之爵。
“哎呀呀,这如何使得?”曹操已有几分醉意,望着十二旒朱冕,玄色蟒袍,手虽然摆着,迷离的双目却光芒闪烁。
曹丕以目示意,曹彰、曹真二子上前,三人合力抓起曹操手臂,在众人欢呼下更衣戴冠。
“逆子误我,这成何体统?”曹操似已不胜酒力,脚步虚浮,任由他们摆弄。
更衣完毕,众人簇拥而出,六驾车服銮仪早已严阵以待,曹操被扶进车中,兀自埋怨道:“尔等可是害苦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