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变戏法的道谢收摊了,沈凉还跟着打赏了十块铜板,换得那变戏法的班主连声道谢。
话说打赏那十块铜板的时候,沈凉的手还顿了顿。
班主差点以为他是临时变卦,又不舍得了。
孰不知,沈凉只是觉得有些自嘲好笑。
遥想一年半载之前,他在晋城,凡是沾上“打赏”二字,哪次不都得是千两白银打底?
就算是在街道路边看两人斗蛐蛐,看得尽兴了,他都能赏赐赢得那只蛐蛐两千两白银的银票。
再看如今。
一出手,都得以“多少文钱”来论了。
倒也不是身上没个小几万两白银的底子,主要是经历过没钱的苦,就知道这钱不能随便乱往外洒了。
至少在彻底恢复晋王府小殿下的身份之前,每逢要到了花钱的地方,都得细琢磨琢磨。
再由此,沈凉又不禁联想到。
不知道那位淮城项记胭脂坊的少东家项正林,及其狗腿子马昊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大半夜睡不着觉,一想起来自己坑了他们几万两白银就气得牙根痒痒。
想着想着,沈凉嘴角就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
司小空见状,没好气的撇撇嘴,用胳膊肘顶了老钱两下。
“喏,又不知道憋什么坏屁呢。”
老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小空空啊,看来你也是越来越了解咱少爷了。”
司小空闻言瞪眼。
“狗屁!谁少爷?你少爷!”
比司小空年长五十几岁的老钱,被一个后生晚辈说“狗屁”也不气恼,只是笑呵呵的回道:
“好好好,我少爷就是我少爷,你这娃娃真不知好歹,你可知,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认我家少爷做少爷都求之不得呢。”
司小空满脸不屑。
“快打住吧,谁爱当奴才谁去当,反正小爷我不当。”
二人斗嘴的空当,沈凉思绪也收回来了,将嘴角那一抹笑容淡去,看看天色,终于到了能办正事的时候了。
“老钱,走,上车。”
说着沈凉就第一个上了马车,钻进车厢。
司小空也没问什么,跟着上了车坐进里面。
结果司小空刚坐进去,沈凉就又抬屁股站了起来,掀开车帘又叫了声老钱。
老钱闻声回首。
主仆二人视线相对。
沈凉挑挑眉毛。
老钱会意,抿着嘴贱嗖的一笑。
然后马车就开出去了,不快也不慢的在街道上走了一阵,随之老钱又停马下车,在路边找了个正准备回家的看似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问了一下沈凉想问的问题。
起初那书生还满脸嫌恶,拂袖让老钱走开。
可等老钱掏出二两碎银,塞进书生手里之后,那书生立马脸色缓和,转头指着街道前方,一通比画,明显就是在指路。
掀开车厢窗帘目睹这一幕的司小空,不由疑惑问道:
“老钱是问路呢?咱们不是回村吗?”
沈凉神秘兮兮的摇头晃脑。
“非也非也,今日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去,去过之后,再回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