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陆平生很可能又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血亲,陆然决定还是跟陆平生回家去小住几天,叙叙旧,也解一解这一路上的疲乏。
本来还想同树小姐商量一番,没想到树小姐见不得生人,自打陆平生开口的那一刻,她就钻进了陆然的衣襟里,再也没有露头。
虽然很不适应,但是坐着这几个粉雕玉琢般女子抬着的山轿,颇有些古怪的趣味,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些女子同陆平生一路打情骂俏也好,彼此之间互相调笑也好,都算正常,可目光一对上陆然,她们的面孔马上就会冷淡下去,也基本不同他说话,可一转头看向陆平生又马上笑逐颜开,让陆然觉得非常诧异。
一路上畅谈下来,陆然才对陆平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原来十三年前,陆平生十四岁时,与同村三名年纪相仿的少年被同一人所骗,从夏亚被卖到震南作为炼丹真材,后来那外道仙被结教的“杀人仙”所灭,陆平生侥幸逃生,之后又在历山、须雨、鲜川三国边境处流浪了数年,最后才被现在的师父收留,做了一名结教的修行弟子。
陆平生所在宗门,乃是结教一个炼器文宗,名曰忘情宗,就是陆然之前看到那座红色小观,也就是陆平生口中的“家”。
尽管有些不好意思,陆然还是问了问他这些女人的事由,陆平生说她们都是来自临阳城的信女,都是世间可怜的伤情人,此次他带她们上山,就是带她们前来修行,忘爱忘情,以获重生。
陆然不太理解什么叫忘情忘爱,又问了一句:“可她们对我的态度为何是那样?”
“噢,你说的是这个啊。”陆平生浅浅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神缓缓从面前女子身上一扫,那些人居然陆陆续续停了下来,很快便个个静止如同石像。
陆然已经知道是这表哥的眼睛有古怪,但还是装作很是惊异的模样:“……这是如何办得到的?”
“这还不算什么。”陆平生笑得更是神秘,只见他两眼转动,眼中光波流转,的确不同于常人那般,有一种陆然说不上来的魅惑感觉。
他先是看看了天,天上有几只扑棱着飞的山雀,飞着飞着,忽地落了下来。
他又看看了山道下的小溪,原本那溪中有几尾闲鱼,猛地沉到了水底。
“喔!这是什么功法?”看到这里,陆然忍不住叫出了声。
陆平生得意道:“嘿嘿,小堂弟,厉害吧,我们忘情宗人,炼的就是这多情眼神,又叫‘沉鱼落雁’眼,一般心性不够坚定的女人,甚至是其他类的雌性,看我们一眼,就会心神荡漾,芳心暗许,进而就百依百顺,你叫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
陆然挠挠脑袋:“可她们不是要忘情嘛,像你这样诱惑她们,那岂不是让她们变得更加多情滥情?”
陆平生意味深长地望了陆然一眼:“这小堂弟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方才说了,心性不够坚定的女人才会被迷惑,正因为她们心性如此,有些人苦苦压抑,有些人困囿于心,我们宗门之人,将她们内心最深处的那些渴望激发出来,好比大夫给病人看病,总要先将病灶找到才能想法子根治,只有多情滥情无情之人,方才需要忘情。”
陆然越听越是玄乎,连忙摆摆手,笑道:“可能因为我还小,有些听不懂,总之听平哥说的意思,就是你们这这一派,做的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何止是好事,简直是一件大大的功德!”陆平生很是神气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那眼睛往陆然身边这些女子们身上轻轻一扫,那些女子便又再度活动起来,仿佛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一行人说说笑笑,继续赶路。
陆然转头看了看,大概也明白了这些女人们对自己冷淡的原因,你只要仔细观察也会明白,这些女人的眼中就只有陆平生一人而已,根本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一行人就这样往深山里行了两个多时辰,中间还碰见了同样的“信女”队伍,陆平生说这两人是他的师弟,这两个师弟长相倒是都很俊美,只是一个人只带了不到十人,另一人更是可怜,算上他自己,也就只有五人,那些“信女”也并不如陆平生所带这一队人那般服帖、乖顺,有几个脸上有着明显的怨气和畏怕。
陆平生说这的因为他们学艺不精,又说像陆然这样的聪明人,只要跟自己学上个一年半载,带上十来个人的队伍,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陆然这边急忙摆手说还是不要了,另一方面还是对这个大自己十二岁的远方表哥在内心深处,发出了由衷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