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呦,看来今年又没戏了。”
穿兔皮夹袄的乌龟在自己腿边猛地一开口,吓了陆然一大跳。
仪式已经开始,晚到的人只能排在最末,那说话的乌龟怪虽说像人那样站立着,却只有六七岁孩童般高,被前方人墙挡的严严实实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而身后那个老人却是有备而来,将手中带来的铁拐一分为二,变成两根高跷,瞬间成了全场最高之人。
乌龟有些可怜地拼命伸长脖子,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最后抠抠索索从怀中掏出一粒豆大的珍珠,递给陆然,央求道:“好心人,帮帮忙,背我到你的背上看看那仙船来了没?”
被陆然无情拒绝。
乌龟皱起面孔,还要跟陆然纠缠,这时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快看!仙船来了!”
人群一下静了下来。
村民们却一时间把所有能灭的灯火都给灭了。
有三个身穿道袍之人在前方高台处念了一段意义不明的咒言之后,各自抽出刀来,开始了一段蹩脚的刀舞。
而那幽蓝色近黑的海面之上,真的出现了一艘船。
亮着两只如同海兽眼睛般的船灯,那船从那海底淤泥中划出一条路来,开到离岸约五六十丈的距离,停了下来。
这不是一艘很大的船,从船头的宽度陆然估计,最多也就是个百人船大小,单层无顶,船头的位置雕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怪鱼。
正是徐方常用的标记。
船一出现,现场便出现了短暂的骚动,有人呼喊,有人跪地,有人兴奋地将脱了个精光。
还有些人仿佛瞬时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往那淤泥之中奔去,看样子是打算强行登船。
果然如陆然所料,这些人脚一踏上淤泥,便陷了下去,挣扎不了几下便会整个人没入进去,其过程之快,甚至来不及呼喊。
等到这批人完全沉入淤泥底之后,从那淤泥中传出一些沉闷的如同磨牙的声音,还有就是在那大船灯光的照射下,淤泥海之上,慢慢升起一些蓝色中混着血腥味的烟雾。
看来这淤泥之下,还藏着什么吃人的玩意。
陆然又看见也有那么一两个脚下有功夫的人,点着淤泥不落地,眼看就要飘到那大船之上,但却被那船尾暗处射出几支巨箭射落。
这是何苦呢?
陆然再回首看看脚下那急的四肢乱划的乌龟和踩着高跷激动得几乎要喘不上气的老头,点了点头。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这时方才那高台之处又有人拖长声音喊道:“肃静!肃静!肃静!”
连喊了三声肃静,然后左右各响起一阵乐声。
陆然也才认出来,这人居然就是下午在村头收了自己十块钱的那名老汉。
乐声结束,那老汉转过身去,朝着那船伏地而拜,大呼一声:“让我们恭请鱼芙仙子下仙船,来替我们选出本年度‘渡仙大会’的有缘人!”
这下,连那仙船上的两只鱼眼灯也灭了下去。
几千人的海滩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按照原来划好的范围凑得更紧了一些,牢牢盯着那蓝到几乎发黑的幽邃海面。
此时的海面也有些奇怪,无风无浪,无星无月,好似一幅凝固的画卷。
很快,画卷动了。
幽蓝淤泥中居然长出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