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家的所作所为,多少就是有点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
他们如何咽得下去这个口气,自然而然想倒向自己。
叶渡看向沈峤年,却发现这老人家,气的脸都绿了。
一直恶狠狠等着秦五,丝毫没有一点隐晦。
“谢谢秦庄主,这里是一百套麻衣,回去你可以给庄子里的乡亲们穿戴。”
叶渡一挥手,立刻有人搬着箱子过来。
“什么给乡亲们穿戴,搞得跟咱秦五不穿一样,咱也是经常下地干活的。”
说着,竟然当众脱掉丝绸,还上了麻衣,当众抖了抖,惊讶道,“这确实是好东西啊,叶东家,您真的是大才!这绝对比秦某见过的任何一件麻衣都要好!”
“叶家出品,必是精品,欢迎秦庄主以后多多光顾。”
“那是必然,叶东家,我们几个庄子就在您的百谷堡旁边儿,您要是缺人手,却粮秣、缺木材、缺铁器,尽管开口,我们竭尽所能。”
“甚至我听说这黄麻是一个叫做赵家峪的村子种植的,我们也可以给您种植,价格绝对会比赵家峪低。”
秦五是武人出身,说话的声音很有中气。
但却并不是那种纯粹的狂野,而是话里有话。
他们本来就仰叶氏商行鼻息而活,叶家又帮忙扫了漕帮。
所以今日叶氏商行的铺子开业,他们就马不停蹄的来表忠心。
什么人手、粮秣、铁器、木材,看起来都平平无奇,但是汇聚在一起,就是实打实的战争机器。
就是明摆着告诉叶渡,我们就是来给你当狗的。
这番话,除了给叶渡表忠心之外,也有给沈家听得意思。
叶渡忍不住看向沈峤年。
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虽然他一直没有对叶氏商行直接出手,但也没少派人监视,鼓噪其他人出手。
甚至刺史的孟浪之举,也跟他脱不开关系。
叶渡看的明白,这群山贼余孽,能活下来,自然也有聪明人。
如今被一个山贼余孽冷嘲热讽,也是活该。
昨日一战,他虽然小心再小心,但还是中了圈套。
尤其是李哙一计横扫漕帮,绝对让沈家吃了个大亏。
这一战过后,即便是叶渡不会刻意培植秦五这群人,他们也在沧州站稳了脚跟。
所以沈峤年气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做生意么,你帮我,我帮你,和气生财,来来来,里面请。”
叶渡示意,立身于一旁不怎么说话的王老五,带着人走来进去。
叶渡看着眼前众人,不禁心里暗想,“听说,这群山贼余孽之中,有一美娇娘,生的风情万种,怎么不见踪影?”
店铺大堂内。
来来往往的客人,以及来恭贺道喜的士绅,都在伙计的指引下,了解着铺子里的产品。
麻衣这东西,华夏绵延了上千年,不是什么稀罕物。
但黄麻制造的麻衣却是稀罕物。
大家都忍不住上前抚摸,穿上感受,当实物落在手里,大家才意识到,这真的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尤其是家里有农庄的,雇佣者佃户的。
瞬间意识到,叶渡没有说谎,这东西便宜耐用,给大家买回去,绝对物有所值。
不少人立刻叫喊着下单,大批量购买。
今天本来想摆摆场子,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沈家的霸道。
结果让人落了面子,如今更是被晾在一边儿,连刚才那个叫做苏酥的小子都不见了。
让本来就心情抑郁的沈峤年,心里更加烦闷了。
哪怕是刚才苏酥做主,送了他几套高级麻衣,适合他这个身份的,穿着也很舒服,也让他没有了多少兴致。
“哼,东西好归好,又不是我的。”沈峤年郁闷的观看着商品,恨不得立刻将店铺夺过来,然后将这种新式麻衣卖遍大江南北。
“老爷,这些东西早晚都是您的,您消消气。”沈福凑在一边儿说道。
“你看看今日叶家的排场,你觉得老爷我那么容易把属于咱们家的东西拿回来?”
“沧州的士绅给李哙面子,来了多少?”
“你瞅瞅,还有军方送来的贺礼,这牌面,咱们沈家也没有吧?”
心里极度抑郁的沈峤年,恼火道,“怎么一个破落的村正,死了一回,就变得那么厉害了。”
“自己能挣钱,还不停的在咱们沈家身上割肉?”
“没有这破麻衣铺子,咱们沈家的成衣铺的衣服不知道多抢手,可今日过后,就要门前冷落了。”
“对了,漕帮的临时驻地,你去了吗?”沈峤年小声问道。
“去了。”提起漕帮,沈福的表情也很是沉重。
“我知道,现在的府兵如狼似虎,不再是先前那软绵绵的样子,真的有意对漕帮动手,肯定挡不住,而且还是趁着人手空虚的时候,怕是损失惨重,三五年恢复不了元气了。”
沈福连忙道,“但大家对老爷您忠心耿耿,说只要您一声令下”
沈峤年摆摆手,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渡等人,气的差点摔倒。
恨不得立刻回家,召唤人手血拼,但一想到不远处招呼贵客的李哙,就压制住了火气。
冲动是要被惩罚的。
连刺史都栽了,自己不能再冲动了。
从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票据,“拿着,去咱们家的账房上支三万贯。”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三万贯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他们折损了那么多兄弟,岂能让他们寒心。再说了,给他们多些钱,让他们快点恢复元气,对我们也是好事儿,这世道总归要有人干脏活。”
沈峤年这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脆弱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