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宗文软硬兼施之下,钱唐二十四家士族前前后后出了五十万石粮食,加上后期建康朝廷追加的五十船粮食,整个钱唐和会稽郡永安两县五万百姓的一年半载的口粮也就有了着落。
徐宗文的赈灾工作正在无比顺利的同时,在小黄门华福子的私宅里,以沈续为首的各家士族的家主们正齐聚一堂,一个个急的满头大汗,议论之声如同鸦雀叽喳,不绝于耳。不过,在这样满室喧嚣,聒躁无比的环境里,小黄门华福子却一个人跪坐在主位,端着一盏茶,品尝的滋滋有味,一副云淡风轻,独立于世的逍遥模样。
“华公公,您可是宫里的人,那徐骁再官高位显也都是大晋天子的臣子,他在钱唐无视朝廷优待士族的旧律,把士族视作仇敌,对士族极尽敲诈勒索之事,逼迫我等升斗小民出资五十万石粮食,这么明显的向我们索取贿赂,我等损失一些钱财粮食倒是小事,他蒙骗天子可是重罪啊!公公务必要将此地情状如实的禀告给天子,让天子早一日识破这个小人的虚伪丑恶的嘴脸……”
“是啊华公公,徐骁目中无人,骄矜擅权,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居然还蒙着华公公!谁不知道您可是中贵人华黄门的义子,深受隆恩,所以才被派遣到这钱唐,为的就是监视徐骁。华公公一定要密奏建康,把徐骁在建康的不法行径全都上达天听!”
“请华公公给我们做主啊!”‘
二十四家士族家主在沈续的带领下一个个都对华福子这个宦官低下了士族高傲的头颅!
华福子搁下茶盏,抬头望了望堂下:“哎哟喂!各位家主这是干什么?都起身,都快直起身来吧!我华某不过是一个无根之人,怎么担当得起呢?”
华福子的姿态放的很低,但是对他们上疏弹劾徐骁的要求没有只字回应,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非常清楚,眼前的这群人不过是看着自己身上有皇差,所以拼命的巴结!其实,徐骁逼迫他们献出五十万石粮食的事徐骁早已经和他事前通过气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相反,华福子对这些道貌岸然,反复无常的士族没有半分好感,因为他入宫前就是被士族压榨迫害的佃户,因为失去了祖代相传的田地才没籍为奴,后来又不得已而入宫。
沈续神色严峻,再次高声喊道:“请华公公给我们一句准话!”
“我一个低品的中绢内臣,像赈灾济贫这类军国大计怎么能轮得上我插嘴呢?说到底我就是个宫里的奴婢,是陛下和义父抬举我,才让我跟随徐使君来到吴郡,来到钱唐。表面上看我是个副使,风光倒是挺风光的,实际上我啥也管不上。”华福子背着手兜着圈子继续道:“今日,承蒙诸位抬举,看得起我华某,说了这么大一件事给我听了,说实话诸位这样做让我很是很难呐!”
沈续几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华福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华某想问诸位一件事,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徐使君来钱唐之前,南岸灾区每天要死多少人?”
华福子转了一圈,回到位子上重新坐下,又开始摆弄起自己的茶具。
华福子等了半天,某老实告诉你们,据悉,徐使君没来之前,大堤附近,南岸灾区每天至多要死上千人,而徐使君来了之后,每天死亡人数都在下降,到现在为止已经没有发生过死人的事了。在你们的眼里,那五十万石粮食是金银财帛,是万贯家财,可是对于这受灾的数万百姓来说,那就是性命!懂吗?”
沈续等二十四家的家主被华福子反驳的体无全肤,连半个字也不敢多言,只能悻悻而归。
二十四家士族联袂摆放华福子,想通过华福子这条路子在晋帝那里给徐宗文上眼药的事很快就被徐宗文知道了。徐宗文就知道那些士族不肯善罢甘休,他原本以为他们会利用家族人脉在建康朝会上弹劾自己,却没料到这些人把主意打到了华福子的身上!好在华福子那边他打好了招呼,华福子本人也是个极为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轻易中了士族的套。